可是他和姜危桥贴得那么近,这里不只有他,还有另外一个心跳。他知道,他相信,无论再如何下陷,姜危桥都会拽住他的臂膀,把他从最深的泥淖中拉出来,回到这世间。于是他鼓起勇气,推开了大门。进入的热风,卷起了一层细细的尘埃。他们找到了总闸,打开后,屋子里的一切都在灰尘之中。每一个被遗忘的过去,都鲜活了起来。在光亮下诉说着曾经的故事。似乎只要他眨眨眼,父母就会从厨房转出来,像梦中一样,微笑着拥抱他。彦彦,欢迎回家。唐彦在这一刻落泪。“爸……妈……”他哽咽着低声回答,“我回来了。”唐彦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平复。在这期间姜危桥没有打扰他,等待他完全平静下俩,才背着他出来。等走出23号别墅,唐彦回头瞧了一眼,对姜危桥说:“我想把这里重新装修,然后住回来。”“好啊。”姜危桥很平静地说,“千好万好还是家里最好了,搬回来应该的。”等走到22号花园里时,他将唐彦放在走廊里那张摇椅上。“彦彦哥,你等等我。”他说着推门进去。独留下唐彦一个人在廊下,院子里那盏小夜灯摇曳。池塘里的青蛙呱呱叫着,鱼儿们在浅水中缓缓游荡。他听见了脚步声,很快,姜危桥推门而出,拿出一个档案袋轻轻放在唐彦膝盖上。然后他蹲下,看向唐彦的双眸,“你刚才在路上问我的问题……其实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姜危桥道,“在漫长的岁月面前,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更何况是我这种有前科的人。”唐彦打开来,里面是一份资产报告,还有几个房本,包括姜危桥在国贸的那套房子,还有韶华娱乐的股份转让书,以及一张银行卡,密码贴在上面。“我所有的资产都在这里。可能还有些基金,市场未收回投资,韶华的股份等等。如果全部折算现金,离场带走小一个亿问题不大。”姜危桥道,“你如果想要,都拿去。全部资产完全转移到你名下。不止如此,我还准备了一份申明,我未来所获得的一切资产,都自动转移到你名下。假设未来你愿意与我结婚,成为合法伴侣,我愿意签署婚前协议,与你进行婚前财产切割,不分得你一丝一毫的财富。”唐彦愣住。“你母亲当年从唐家撤出,为了你父亲自愿放弃了慈鑫所有股份,光是这块儿就是小百亿的财富,也绝不可能参与继承权的竞争,为了这份情谊,她付出了所有。有人说爱情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可是一个人愿意舍弃所有财富,其实另一种意义上已经是抛弃了他所拥有的社会地位,还有财富带来的权力。这样沉甸甸的付出,足可以佐证这份情谊的珍贵。”姜危桥道,“我比不上你母亲的财力。但是对于你,我愿意倾尽所有。这样……能不能证明,我爱你,没有掺杂别的东西。”“你这是……”唐彦有些艰难的开口,“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两个人的开局,太糟糕了。在最糟糕的地方,做了最糟糕的接触,带着最糟糕的意图,”姜危桥说,“我不知道怎么挽回注定一塌糊涂不纯粹的印象。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自证方法,就是这样。我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换你回头再看我一眼,再爱我一次。”他那么地平静,温和地陈诉这段话。仿佛这段话已经在他心里说过无数次了。仿佛他早就在等待这一刻。“值得吗?姜危桥……用你奋斗了这么久的一切,来换一份看不清摸不着的情感?”姜危桥拿出胸兜里那只真丝帕子,擦拭唐彦的泪。“值得啊。”他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了。”他微笑着,用眼神描摹唐彦的脸颊,就像看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存在。“唐彦,我爱你。”姜危桥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反复确认的事实。我曾错过了你,但是我不想一错再错。你呢?你爱我吗?你还爱我吗?”唐彦眼前模糊,他低头,一连串的泪滴落在了那个装着无数文件的档案袋上。泪水带走了心头最后一丝担忧。洗涤了被沉积在这段感情上更多的复杂的存在。于是心头一片清明。那个答案清晰了起来。就在心底,呼之欲出。曾经所伤害过他的,都已经被抛下,未来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可以再让他恐惧。所有的不安在面前人的承诺中,都开始褪去。人可以获得新生。心也可以再次痊愈。于是得到了鼓舞,被遗忘在心田外的勇气回流。“爱。”他有些颤抖地说出了这个字。这个字眼儿本身似乎也有着某种魔力,一旦被说出了口,就成了风暴,成了洪流,震耳欲聋、呼啸而来。“姜危桥,我爱你。”他又说了一次,这一次他坚定了起来,“我还爱着你。一直都是。”姜危桥笑了,心满意足。“我就知道是这样。”他狡黠地说。于是爱人在月光下相拥,然后亲吻。就好像回到了那时年轻的岁月。接下来的事情那么地顺理成章又迫不及待。姜危桥抱着他进了屋,根本等不及上到二楼,在楼下的沙发上拥抱,急促的要把对方扒光。这样的急促,以至于一同滚到了地上。还好为了不让唐彦摔倒,早就换了厚厚的地毯,于是唐彦陷入了地毯里,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他像是被拆开的礼物一样躺在那里,有些羞涩的要遮掩自己,被姜危桥按住了手腕,在他脖颈处亲吻。“挡什么,彦彦哥最好看了。”姜危桥说着一本正经的情话,一边做着非常糟糕的事情。明明是夏日。明明开着空调。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如此焦灼。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后,连呼吸都变得滚烫炙热。汗水像是带着温度,滴落在皮肤上后随时随地似乎要蒸发。可是很快地密集的吻就落下,让人更无法集中注意力。姜危桥十分卖力,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还一边恶劣地问他:“彦彦哥,我做得对不对?做的好不好?”唐彦被他逼得眼角泛红,声音也七零八落,终于是听烦了,抬头气息急促地埋怨他:“你就不能老实点吗?”“那可不行。我现在一分钱没有,未来的钱也都归你。还不得卖力点儿讨好你,免得到时候你让我净身出户。”说完这个,姜危桥真的更卖力了。唐彦简直要被他气死。搂着他亲吻,堵住了姜危桥那张什么话都敢往出蹦的嘴。情和爱绕了上来,缠住了彼此,于是两个人谁也跑不掉,深陷于这摊蜜中,耽溺于此也心甘情愿。要爱迷踪的业务基本稳定了。迷踪分店的装修也告一段落,挂上了云鼎居的牌子重新开张。唐彦开始逐渐把重心转移到针对新菜品的研发上面,大部分时间都贡献给了中央厨房。而姜危桥离开韶华也有点时间了,邵兵对他意见那是相当的大,扬言他再不回去管事儿就把他从业绩榜上摘出。于是姜危桥也只好乖乖听话,停止和唐彦的腻腻歪歪,回去敷衍邵兵。23号别墅也准备重新装修了,姜危桥约了设计师晚上过去,于是韶华还没上班就偷摸溜出来,去中央厨房接唐彦。等快开业了邵兵发现他溜走了,气得破口大骂。当然恋爱中的男人肯定会不理睬他的,手机直接关机。等打车到唐彦公司楼下的时候,还正好遇见卖花的花车,姜危桥挑了一把玫瑰,在楼下站着,等了一会儿,唐彦就下了楼。姜危桥看到他还有点差异:“我还没给你发微信,你们肯定还在忙。我们这是不是就是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感。”“……你想多了。邵兵电话打我这里了。”唐彦说,“推测了一下,就知道你在下面等着了。”“这就是来自灵魂伴侣的默契。”姜危桥的我行我素唐彦都习惯了,他干脆就没继续纠正:“走吧,约了设计师不是吗?别迟到了。”“我没开车。”姜危桥委屈,“不对,我也没车啊,车都作为赠予财产给你了。我身无分文。”唐彦被他逗笑了,从怀里掏出车钥匙:“我开车了,走吧。”就在上个月底,他重新进行了驾照考试,并且正式拿到c5驾照。姜危桥特别开心,用刚发的热乎的工资给唐彦定制了一辆车,从此也能享受到有司机的感觉了。两个人刚上了车,唐彦系好安全带,兜儿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不只是他的,姜危桥的手机也同时在震动。很多时候,人都有一种预感。在这样的时刻,这样同时来电,似乎预示着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两个人对视一眼,掏出了手机。一个来电是田高格,唐彦的来电则显示唐正初。唐彦有些犹豫起来。“你接吧。既然电话打来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姜危桥似乎推测出了什么事情,挂了田高格的电话,“估计是一个事儿。”唐彦点了点头,接通了来自唐正初的电话。【我是唐正初。】电话那头,唐正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紧绷严苛,可是唐彦还是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大舅,这个时间打电话,是出了事吗?】唐彦问他,【是不是外婆。】唐正初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没有否认,低声道;【你外婆病倒了……想见你。】唐彦上次见郑千琴,还是在慈鑫总部的那次,后来有要约郑千琴的时间,都被各种婉拒了。那之后他一直忙在餐饮的事情上,几乎没有怎么有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