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窗下降的同一秒开始,姜游就像个见了光的喇叭花,笑得阳光灿烂。“哥。”姜游叫了一声,他从石墩子上站起来,冲孟扬摆摆手,“那我先走了。”孟扬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看这不值钱的样子。“走吧。”姜游屁颠屁颠上了车,从车窗里跟孟扬又摇了摇手,还不忘说,“过两天我去你家打游戏。”陈柏青的脸在旁边立刻就黑了。孟扬笑了声,“行。”等车开走了,他一个人站在路边,想起姜游刚刚望着陈柏青的样子,又有一点羡慕陈柏青。谁不希望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仰慕着。正想着,一辆黑色的suv也停在了他面前,车窗只降下了一条缝,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的人的轮廓。孟扬看了一会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谢以明大概是刚结束工作,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了几丝,刀刻般深邃的脸孔,肩背宽阔,挽起的衬衫袖扣露出常年锻炼才有的肌肉线条。很有魅力。但孟扬甚至懒得看他一眼,意兴阑珊道,“开车吧。”姜游坐在车上频频回头。陈柏青不由问,“你看什么?”“看后面那个车。”姜游用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口气,“那是孟扬男朋友。”虽然孟扬跟谢以明拉扯许久,但他其实没怎么见过谢以明,印象已经不清晰了。但他对这人还挺好奇的。陈柏青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他漫不经心道,“他又谈男朋友了?”姜游看了几眼,又老实坐好,“还是原来那个,算了,跟你说你也不记得。”陈柏青耸耸肩,也不否认。“他换了少说也有十八个对象,谁记得清。”陈柏青淡淡道。他一直不太待见孟扬。除了相性不合,也是因为他一眼看出来孟扬是个1,姜游这种带点直男气息的小gay最招这群花心1喜欢。他也一直怀疑孟扬喜欢过姜游。高中的时候,姜游高高兴兴拉着孟扬来跟他见面,操场上,两个人对视一眼,陈柏青看着孟扬打量自己的眼神,直觉地在心里给这人画了个叉。但这话不能跟姜游说。姜游在这些事上简直是傻白甜,看谁都是正直大兄弟。:收点利息回了家,姜游从冰箱里翻出个布丁,咬着个勺子就回了房间。他开学以后有个主持比赛,双语的,要自备稿件,还要提前录视频,他对作业向来深恶痛绝,能拖就拖,眼看着再不完成就要返校了,他才临时抱佛脚。但他英语本来就不算好。写完以后,他看了看自己的主持稿,左看右看,还是一把抄了起来,敲响了隔壁陈柏青的房门。陈柏青过了一会儿才来开门,脖子上挂着耳机,大概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有点湿,宽松的睡衣露出修长的锁骨,凹陷处聚了一颗水珠,又慢慢滑了下来。姜游的视线也情不自禁跟着那滴水珠下滑。“有事吗?”他听见陈柏青问。他这才回神,往里头看了一眼,“你在忙吗,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有个英文的主持稿子,想让你帮我看一下有没有语法错误。”但陈柏青自己就挺忙的,回来动不动就捧着大部头的医学书在看,姜游也不想占用他的学习时间。“进来吧。”陈柏青直接让开了,“我没什么事,刚刚在看文献,已经看到结尾了。”他接过了姜游手里那份草稿,又顺手拉过姜游,让人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姜游假模假样地挣脱了一下。当然是没挣开的。他就心安理得坐着了。“这里语法错了,fragrance也拼错了,”陈柏青看得很快,一手搂着姜游,一手拿笔在纸上修改,“但问题不大,结尾几句可以换个写法。”他唰唰唰在姜游的纸上修改。姜游却有点心不在焉。陈柏青戴了副防蓝光的平光镜,他不近视,所以很少戴眼镜,但偶尔戴上,却意外得挺合适,有种清冷克制的性感。姜游在脑子里琢磨半晌,就想起一个词斯文败类。他嘴角翘了翘。陈柏青已经给他改好了稿子,转头看见,问道,“笑什么?”“没什么。”姜游接过自己的稿子看了一眼,陈柏青把修改的地方都用红色笔给他标了出来,大错没有,小错不少。“你这是什么稿子啊,还有寒假作业?”陈柏青问。“就是一个主持比赛,“姜游说,”老杨,就是我们专业的教授推荐让我报的,所以还是要准备一下,免得给他丢脸。”陈柏青知道这人,是姜游播音发声学的老师,四十几岁了,跟学生们关系都不错,跟姜游也挺聊得来。他摸了下姜游的头发,“那你好好准备。”稿子改完了,其实姜游就该走了。但他坐在陈柏青腿上,却又不怎么想动,有一下没一下地瞥陈柏青。陈柏青靠在椅背上,身体舒展,像是明知故问,“怎么了,还有事吗?”姜游抬着下巴,斜了陈柏青一眼,脸色有点微妙。他不怎么高兴地想。陈柏青今天……还没亲他。自从两个人酒店那一晚之后,两个人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楼下就是各自的父母,也不好太过分。但陈柏青总是会抓住空隙撩拨他。在夜凉如水的院子里,在他房间的门后,对着他亲亲抱抱。但今天他都送上门来了,人都在陈柏青怀里了,陈柏青又突然装上了正人君子。“你怎么……”姜游说了几个字又停住了,看着陈柏青一脸风轻云淡,漫不经心的样子,又有点不痛快。就陈柏青这样子,还追人呢?追到下辈子去吧。“算了,我回去了。”他白了陈柏青一眼,从陈柏青腿上跳下来,带着自己的主持稿子准备撤退。但他刚走了没两步,手就被人拉住了,反手一拧,就被按在了墙上。陈柏青刚刚就是故意逗他。现在两个人又脸贴着脸。陈柏青垂着眼,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拿了稿子就想跑了,都不给报酬的,知道我翻译一份稿子多少钱么?”姜游呼吸重了几分。他现在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蹭到陈柏青的鼻尖。这姿势,一看就没好事。他心里像被拿小猫尾巴挠了挠,心尖先酥了一半。他抬头看了陈柏青一眼,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晕乎,“那你说呗……我又不是不付账。”他眼睛亮亮地看着陈柏青。他也洗过澡了,穿着薄薄一层睡衣,灰色的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轻便的长袍,裤子是松紧带子,勒出细细的一截腰。陈柏青本来只是准备闹他两下,亲两口也就算了。但他垂下眼,望着姜游这一副吃定了他做不了什么,神气活现的样子,脑子里却突然出现在酒店那一晚。姜游哭得很可怜。白玉般的脸,鼻尖和脸颊都是粉色的,嘴唇被磨破了,被压在雪白柔软的床上,像一只赤裸的羔羊。他那天是有点过分了的。展现出了一直小心隐匿的控制欲和粗暴。但姜游好像不长记性,吃了亏也记不牢,还是在他旁边蹭来蹭去,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