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芽心里重重地一坠,他竭尽全力想要以最快的动作把药瓶捡起来,可任溢见了那个药瓶比猫见了耗子还敏感,他看清那个药瓶的一瞬间眼里的眸色变得冷得吓人。任溢借着身高优势让白芽根本碰不到药瓶,等他把瓶子打开,看到里面熟悉的白色小圆颗粒后,便仿若与刚才变了个人,亦或者说是这些阶段压抑的情绪累积,他周身的气势变得狂躁而不悦,看向白芽的眼神像是被触犯领地的鬣狗。“你不觉得该向我解释一下吗?”白芽眉头微攒:“解释?你在开玩笑吗?我有什么义务跟你解释这个?”任溢的眸色染上红,他控制不止地一把捉住白芽的衣领,拖拽着把他摁在瓷砖墙上,另一只手几乎把那个药瓶攥碎,他语气骇人,一字一顿道:“你们他妈的,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他刚才那些话只是故意激白芽,事实上自那天以后他不能再天天见到白芽后,他心里就逐渐陡升起怪异的感觉,之后便是一反常态的在白芽看不见的地方观察他,自然知道他们俩没发展到那个关系的,甚至这次翘课后逛这边的教学楼也是因为任溢懒得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也不屑知道,想做就做了,可本以为能够云淡风轻,但当他发现这瓶药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混蛋,”白芽用力挣动着身体,哑声,“放开我!”任溢满面怒容,牙咬的嘴里满是铁锈味:“你当时怎么和我说的,说怎么你都行就是不能摘手套,现在呢,”他目光落到白芽光裸的手背上,目光更加阴寒,“他就那么好,又是为了他摘手套又吃药的,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被男人玩啊?嗯?那怎么当时没找我呢?找了我我也不至于”白芽猛地挣脱开任溢的束缚,胳膊肘撞到任溢的嘴角,力道之大足足让他退了两三步,他死死盯着任溢,雾蓝的眼睛里满是厌恶:“东西还我。”任溢抹去唇角的血,扯开嘴角看了眼手里的药,冷笑一声,高高举起药瓶,意有所指:“我的东西,就算扔了,丢垃圾桶不要了,别人也别想有。”眼看那药瓶就要被摔到地上,千钧一发时,任溢身后闪来一个高瘦的人影,转眼就把他摁倒在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来了药瓶。原来是谢程应见白芽出去久了,不放心出来找人。谢程应拧着眉头,没管地上趴着的死狗一般的任溢,来到白芽身边,上下检查着有没有伤痕,“没事吧,他刚才对你做什么了?哪里受伤吗?”白芽微仰着下颌看着谢程应,刚刚剑拔弩张的僵硬的身体霎时放松下来,他暗舒了口气,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抿唇。摇摇头,垂下头,视线不安地扫了一圈,张唇道:“他刚才抢了我的东西。”谢程应看向手里的药瓶,发现这个有点眼熟,回忆一番想起来是白芽一直藏在桌斗的拿瓶药,问道:“这是你的药”“哟,”一旁声音打断道,“骈头来了,给你撑场子来了?”任溢挣扎站起来,他眼睛仍然是红的,冷笑着看着举止亲近的二人,嘲讽着挑拨,“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他跟你说过这是什么吗?”谢程应见白芽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心放回肚子里,挑眉:“我们之间做什么,用不着你来评价这那的吧?”他扭过头,胸有成竹道:“我想知道什么,芽芽也会自己和我说,对不对?”白芽的心脏被一双大手攥紧,惴惴的感觉让他的头垂更低,轻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谢程应牵着白芽的手腕:“不好意思,我们和某些不学无术的人不太一样,要回去上课了,你自便吧。”任溢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脏的豁口越来越大,他失魂落魄地向前走了两步,失声喊:“白芽!”白芽头也没回。-等走出一段距离了,白芽手腕屈动着,从谢程应的手里轻轻挣脱出来。谢程应深呼一口气:“那瓶药到底是治什么病的?”他太担心了,怕是什么复杂的病白芽会因为金钱问题托着不治,语气急了些:“你告诉我,不用害怕的,我陪你一起想想办法。”“没什么。”白芽打断他,垂下眸子:“维生素c而已,不是别的。”“那你为什么从来没在我面前吃过?”白芽说不出话来。谢程应努力告诉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重重闭了闭眼:“芽芽,你听我说”“没什么好说的。”他打断道:“谢程应,你和我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更没有资格管我,”他扭过头不去看谢程应的眼睛,“我得了什么病你也用不着知道,也改变不了,你就把他当成维c片就行了。”“没资格管你”谢程应重复着这几个字,哑声问,“那谁有资格管?任溢吗?还是别的谁?又是什么叫做改变不了?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治不好的病,你告诉我”白芽倚着墙根,像支撑不住什么了似的慢慢脱力地滑下,神色痛苦而纠结,他紧紧握着那个小小的药瓶好似握着什么救命稻草。谢程应的话针一样戳开他坚硬的保护壳,一点点撕碎外面一层厚厚的屏障,直指最里面最柔软的秘密,可他却不知道,最里面的秘密不是温软的棉絮,是已死而再难回生的朽木。他的秘密父母知道,父母便抛弃他;“朋友”知道,“朋友”也离开他;霸凌者知道,欺负他欺负地变本加厉所有知道的人都不会给他一条活路,叫他又如何敢去拿这个和对他最好的人赌。最后的最后,也只能是沉默。-“旁诗琪谢程应,白芽刘玉玉,吴昊阳,嗯。”刘玉玉念着手里的名单,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到齐了,那咱们先开始分配角色吧。”白芽仔细回忆也回想不起来,问:“我没有报名话剧。”刘玉玉指了指报名表,白芽拿起来一看,“申请者白芽”,签名的“白芽”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字迹除了谢程应还能是谁。他微微愣了一下,扭过头去看,谢程应拿着剧本靠在话剧室的椅子里,一眼也没往这边瞄。白芽眉尖蹙成一团,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那天之后他们二人便极少说话,亦或者说这是谢程应的一场单方面的生气,谢程应不说话,白芽话少,自然无话。平时二人是同桌,虽是不说话但总是在一起的,气味总可以闻得到,但像今天这样离得这样远,还是头一次。“没关系,如果不想参加了的话,我也能帮你申请退出。”刘玉玉见白芽神色纠结,真挚道。她是班长,平时虽然腼腆了些,但也尽力照顾班里弱势的同学。白芽摇摇头,闷声道:“不用麻烦了,我我可以演的。”他艰难地说完这句话,不由自主向谢程应那边瞄了一眼,对方依然在看着剧本,像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样。白芽轻轻磨了一下牙根,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程应,心里无声地开始焦躁起来。作者有话说:咦惹,我发现欺负芽芽会上瘾,有点停不下来了(被拍飞)话说这篇文写着写着受视角怎么越来越多(懵)想问大家会看着别扭吗?(小心翼翼)不管了,我写爽了就行(狂喜)不过大家应该知道,这篇文应该受众比较小的,成绩就不太追求了,就希望小可爱们多和我唠唠嗑就行,orz如果没小钱钱,读者还不和我唠嗑,蠢作者就成小丑惹,是会很难过的!!(t)感谢在2023-03-2420:57:42~2023-03-2513:3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两块方糖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白雪公主敲定完剧本后的第一步自然是选角,有“白雪公主”,“后妈”,“王子”,“七个小矮人”,“猎人”这几个比较主要的角色,之后便是些出场不多的配角角色。谢程应本来就想打个酱油罢了,随便挑了个在皇宫门口八卦的路人甲。“别啊,”文艺委员晏紫第一个不同意,“谢大少来都来了,咋还甘愿给人当配呢,那,这不来个‘王子’当当,服装也气派呀!”谢程应支着下巴把剧本放下,懒洋洋道:“没兴趣。”晏紫和刘玉玉对视一眼,学校里认识谢程应的人不少,人气和基础受众摆在这里,对于她们来说,这个剧本中的谢程应简直是相当于王炸的一个存在,不让他反串当公主就不错了,这小子竟然想当路人,那不暴殄天物嘛!眼看这俩人开始端茶倒水起来,谢程应满头黑线,摆摆手,终究还是在软磨硬泡下演了王子。梁然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笑地又欠儿又爽朗,演了个猎人。之后最需要敲定的就是白雪公主的人选了,晏紫和刘玉玉商量了一下,一致觉得可以按照这次文件倡导的“反串”来,把目光瞄向了白芽。白芽自然是想也没想,一口回绝。晏紫坐在白芽身边苦苦哀求:“学神,就当帮忙嘛,二班需要你大显身手的时刻来了!”白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把兜帽往下拽了拽,坚定道:“我又不是女生,不行。”“谁说白雪公主就必须得是女生了,你比女生长的还好看,更白雪!”晏紫睁眼说瞎话:“白雪公主,顾名思义,什么都得是白地,皮肤长的得白,哪儿哪儿都得白,除了你没人再合适了!”她叉腰道:“就算白雪公主本人来了,都得往后稍稍,你就适合演这个!”白芽抿着唇,被晏紫的信口雌黄哄得一愣一愣的,试探性问:“白雪公主都有什么戏份?”他接过晏紫殷勤递上来的剧本,翻得很快,只匆匆看了几眼和王子的亲密戏份,脸就红了小半边。偏偏晏紫还十分得意,老神在在地道:“这可是我和玉玉一起在原本剧本上做了适度修稿的,现在这个年级的高中生呀,荷尔蒙分泌多,多分配点给王子和公主的亲密戏,到时候把人一凑,在台上一演,让台下一片尖叫,咱们不第一谁第一?”你确定这叫“适度修稿”??正在白芽犹豫不决的空档,一旁传来一个稍显尖利的女音:“白雪公主就是白雪公主,男的演算个什么劲,我来吧。”晏紫皱着眉头:“严莉,你又作什么妖?”严莉偷偷望了旁边的谢程应一眼,哼了一声,跺了跺脚下的小皮鞋,瞪着晏紫:“我说,他不乐意你就别勉强了,我演白雪公主。”晏紫的脸色一下子垮了,朝一边的刘玉玉使了个眼色,刘玉玉好脾气地耸了耸肩,神色无奈。白芽面无表情地垂着头,攥着剧本没说话。距离放学时间不剩多少了,最终决定还是赶紧开拍,让每个人扮演角色时找找感觉,之后根据表现再决定最终选角。白芽只饰演一个小小的路人,在两句话之后再没有别的戏了,别的演完剧本的人都坐在椅子上看戏,只有他无论如何也坐不住,树根般在那杵着,眼也不眨地看着戏。话剧拍到后半,终于到了白芽无论如何也不愿看的环节。水晶棺木被打开,少女脸蛋姣好,静静沉睡,王子徐徐而来,搭配上背景音乐,郎才女貌,美地像副画。白芽手指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扎的他生疼,眼睛都看地干涩起来,酸酸的。谢程应放慢动作,拨开棺木后先是用戴着手套的手拂开少女的发丝,念了一遍台词,继而另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一起,捧起少女的脸颊。严莉紧张又期待地闭上眼,脸蛋涨成高原红,心激动地快要破膛而出。之后之后便是白芽的心脏在此时蓦然开始震颤起来,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他眼睛略微发红,死死看着这一幕,他看着谢程应弯下的腰,这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白芽瞳孔猛缩。“等一下!”他失魂落魄地失声喊道:“等一下”正巧此时下课铃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