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要朝她走过去时,他却见被那些人围在其间的楚沅朝他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容镜脚步一顿,随后他移开目光,朝着赵松庭身后头的那些赵家内客所在的方向走去。
也是此刻,人群里发出惊呼声,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安静的场面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楚沅手掌里的焰芒一簇接一簇,燃烧跳跃着,那火光照在人的脸颊便有轻微的烫意,淡金色的气流在焰芒之间来回穿行,宛如流星的尾巴。
林香允原本也没把她放在眼里,直到她看见楚沅手里的焰芒,她几乎不敢置信般地瞪着那燃烧的焰芒。
不要说是世家里这最年轻的一辈,就是在场许多成年人都未必能有她这样的焰芒,而平林刘家的家主和简春梧也都已经看直了眼。
即便是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焰芒。
彼时林香允仍然不肯相信,她手指一动,一道气流瞬间涌向楚沅,她动作极快,而在场的人目光又都集中在楚沅的身上,所以也并没有人来得及阻止。
只是那气流才触碰到楚沅的手掌,便荡开一阵强劲的罡风,流火从她手指间散出去,直接烧着了林香允的头发。
林如海慌忙用异能招来桌上的冰水迎头浇在林香允的头上,才算保住了她的头发。
“就这啊?”
楚沅见林香允摸着被烧焦的头发瞪她,她反倒还露出了笑容来,“还是治治你这嘴欠的毛病吧,能力不行,话还挺多,不然你再长大点儿,出去是会被社会毒打的。”
那林香允被气得狠了,还要开口,却听赵凭霜道,“在测试的时候动真格,你还不觉得丢脸?”
“就是,到底还是比我小个三岁,连测试的规矩都不知道守。”简玉清趁机也刺她一句。
原本嚣张跋扈的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就这么被他们三言两语的,气得眼圈都红了,最后干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跑了。
也没等宴会结束,楚沅就先跟着聂初文走了,一路上聂初文并没有说话,楚沅还觉得奇怪,但在下了车,他们爷孙两个沿着巷口往里走时,她忽然听聂初文开口道:“楚沅,你是出息了。”
“干嘛?老聂头你夸我就好好夸,多说几句。”楚沅扶着他的手臂,笑了几声。
她还是这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聂初文看她一眼,却道,“沅沅,你也该看出来了赵先生这趟说是请我,其实目的在你吧?”
楚沅脚步一顿,“老聂头你知道你还带我去?”
“魇生花在你身体里,你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我总是怕你应付不来,这外头觊觎魇生花的人有多少,威胁你性命的人就有多少,如果你真能进了世家的门,也就相当于你有了庇护所,他们不会不管你的死活。”
这才是聂初文今天去这场世家宴的目的。
楚沅闻言,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笑了笑,“可是老聂头,要人家庇护我,我也得付出些什么吧?不然人家做慈善也不必要做到这份儿上。”
雨早就停了,巷子里的石板路还有些湿滑,楚沅嗅到空气里的草木青苔香,她又道:“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多没意思,我还是比较相信我自己。”
“你啊,就倔吧。”聂初文摇了摇头。
爷孙两个走进了家门,楚沅才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面前就有一道金色的光幕勾连而出。
她也没歇口气,抬脚就迈了进去。
大概是她今天是掐着点来的缘故,她走进去才发现自己不是在金殿里,而是在一间水雾缭绕的屋子里。
魏昭灵才从浴桶里起身,堪堪穿上一件玄黑色的单袍,那样单薄的一件衣袍遮掩不住他肩背漂亮的脊线,而还未来得及系紧的前襟露出半边白皙的胸膛,他的肩颈与锁骨之间都还有未擦干的水珠。
大约是腕骨上的龙镯发出了细微的响动,他不经意地低眼,便见龙镯里的情丝珠已不知何时牵连蔓延出一缕金丝。
他一顿,随即转身顺着那金丝勾连的另一端看去。
那个姑娘站在朦胧水雾的尽头,一双澄澈的眼睛正愣愣地盯着他看。
楚沅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看到的这样一副情形,总之这内殿里的火光有些昏暗,那水雾也忽浓忽淡,而他又穿着一身玄色的单袍,更衬得他肌肤冷白,眉眼动人。
魏昭灵扯下来外袍披在身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瞳里神情也有些不太自然,嗓音经由热雾水气熏染得更添了些低沉,“不是说晚些时候过来?”
“那幸好是没来晚,不然哪能看到这些……”
楚沅想也不想地开了口,但话说一半她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一时间,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