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珠子打得叮当响,想听不到都难。”司华遥吩咐道:“你去把邵阳山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 约莫一盏茶后,邵阳山跟着春海进了大帐,行礼道:“参见大将军。” 司华遥挥挥手,道:“邵兄,你我之间还用这般客套?” 邵阳山笑着说道:“这是在军中,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邵家在书画方面造诣很深,邵兄能否模仿他人笔迹?” 前世邵华在这方面的天赋极高,伪造信件司华遥都会交给他,如今邵华不在,只能找他同族的邵阳山。 “确实有几分研究。”邵阳山点点头,道:“大将军有事直接吩咐就好。” 司华遥将收集来的马季的手书交给邵阳山,道:“马季要害我,我需要邵兄模仿他的笔迹写一封密信。” “马季为何要害大将军?” 司华遥不能说实话,心中不禁有些愧疚,犹豫了一会儿,道:“马家野心不小,想要拉拢我,我不想与其同流合污,便想毁了我,就如周立一般。” 邵阳山眉头微皱,并没有多问,道:“大将军想让我如何写?” “邵兄便不问问我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邵阳山摇摇头,道:“大将军说是,那便一定是,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邵阳山无条件的信任,让司华遥心中越发愧疚,道:“算了,此事邵兄便不必管了,就当我从未说过。” 若有朝一日他的身份被揭穿,而邵阳山又帮他做过这种事,定会受到牵连,这不是司华遥想看到的。 邵阳山愣了愣,随即说道:“这是为何?大将军不相信我?” “自然不是。”司华遥顿了顿,接着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败露,下场定十分凄惨,我只是不想牵累邵兄。” “大将军方才还说,以我们的关系无需客套,如今大将军却说什么连累,是否不妥?” 司华遥沉默了一会儿,道:“若邵兄真心想帮我,就答应我,若此事败露,必须明哲保身,咬死这件事与你无关。” 见司华遥神色严肃,邵阳山心中越发疑惑,沉吟片刻后,道:“好,我答应。” 司华遥闻言松了口气,道:“邵兄帮我这样写……” 邵阳山认真听后,惊讶地睁大眼睛,道:“大将军是想利用马季,将沙尔兰引出来?” 司华遥点点头,道:“沙尔兰好战,且睚眦必报,这次他被打回了老家,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被动等待,不如引蛇出洞,顺便为朝廷解决一个祸害,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大将军放心,我定将此事办好。” 御书房内,赵连章正在看着辽东发来的战报,看到兴奋处,猛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道:“好,好啊!朕果然没有看错他!” 赵韩青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赵连章,道:“父皇看的可是边关送来的捷报?” “是。”赵连章起身,走到赵韩青身边,将战报递给了他,道:“没想到啊,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竟收服了所有失地,将沙尔兰赶了回去。” 赵韩青接了过来,一边看一边说道:“父皇莫不是忘了,他可是文曲星转世,下凡来辅佐父皇,若没有本事,那才奇怪。” “对对对。”赵连章笑着说道:“朕让他去辽东,就是因为这个,他果然没让朕失望。” 赵韩青将战报放到一边,道:“辽东平定,父皇是否要论功行赏?” “这是自然。辽东总兵战死,正好让他补缺,朕这就下旨,正式任命他为辽东总兵。” 赵韩青心里为司华遥高兴,却蹙起了眉头,道:“父皇,他之前只是翰林院的五品文臣,如今被提拔为一品武官,是否会引来朝中诸臣的不满?” 别人都是半级半级的往上升,而他却连升四级,跟坐火箭相差不多,难免会被人嫉恨。 “朕看谁敢!”赵连章脸色沉了下来,道:“当初辽东节节败退,那些没用的东西没一个愿意前往驰援。现在他们若敢多说一个字,看朕饶不饶得了。” “父皇说得对,不能让有功之臣寒了心。” 赵连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辽东平定,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有件事一直困扰着儿臣,儿臣想说于父皇听听。” 赵连章听他这么说,不禁来了兴致,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父皇,听说当初平原侯、内阁于大人、兵部侍郎张大人,向父皇力荐司华遥,此事可当真?” 赵连章点点头,道:“确有此事。青儿提及此事,可是有何不妥?” “儿臣知晓司华遥的能力,只因儿臣受到神仙哥哥的点化,也和他多有接触,这不足为奇。可他们三人与司华遥并无交集,为何会联合起来举荐他?” 赵连章也随之皱起了眉头,“可能是因为他是金科状元。” 赵韩青一点一点地引导,道:“金科状元又如何?不过是一介文官,在朝中处理政务还可,让他上战场,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他会武功,这不是秘密。”赵连章为他们找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武林中人都会武功,难道都能领军打仗?朝中那么多武将,有的甚至是征战多年的大将,他们不举荐,却举荐一个从未上过战场,没有任何对战经验的人,这说不通。” 赵连章的眉头越皱越紧,赵韩青提出的疑问,让他也产生了怀疑。 “两军对战,若没有良将,后果不堪设想,他们身居高位,不可能不懂,却依旧举荐司华遥,儿臣总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 赵连章沉默了一会儿,道:“青儿是怎么想的?” 赵韩青提醒道:“儿臣听说于大人是周阁老的得意门生。” “周阁老?”赵连章的眉头越皱越紧,道:“青儿为何提到他?” “父皇可还记得周立?” 赵连章点点头,道:“自然记得。” “周立是因司华遥才被下狱。”赵韩青继续提醒道。 话已至此,赵连章哪还能不明白赵韩青的意思,道:“青儿是怀疑他们举荐司华遥,是为了毁了他?那平原侯和张子陵又与他有什么瓜葛?” “父皇可还记得前刑部侍郎曹军?” “他们与曹军有何关系?” “张大人与曹军并无关系,但他与被牵连的张良义有关。” “巡查御史张良义?他们是何关系,与司华遥有何过节?” “张大人与张良义是同族,两家关系一直不错。”赵韩青停顿了一瞬,接着说道:“司华遥参加院试时,曾与张良义的儿子张惑有过口角,他曾想方设法陷害司华遥,幸好司华遥武功不弱,才免遭暗算。” “他们下狱是因贪腐,与司华遥并无干系,为何要报复他?” 赵韩青摇摇头,道:“这个儿臣也没想明白,但人心难测,说不准是受何人鼓动。” “那平原侯杨黎与司华遥又有何过节?” “这个儿臣并未查到,这也是儿臣困惑之处。” 赵韩青无需将所有事都说明,只需提出疑问,在赵连章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便可,赵连章自然会帮他去查。 见赵连章沉默下来,赵韩青接着说道:“也或许是儿臣太多心了,事实并非儿臣想象的那般复杂,儿臣只是不想赵国失去一个栋梁之材,也不想父皇失去一个肱股之臣。” 赵连章摸了摸赵韩青的发顶,道:“青儿放心,此事朕定会调查清楚。” “多谢父皇信任。”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半月已过,司华遥将马季叫到了中军大帐,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道:“探子来报,蛮人有小股兵力在这附近出没,你带人过去瞧瞧,若当真遇到,将领头的擒获,我要知道沙尔兰在何处。” 萸牺铮悝…… 马季愣了愣,随即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要率军进入草原,攻打沙尔兰?” “沙尔兰好战成性,又残忍暴虐,在阜、顺两城杀了不少百姓,我要他的项上人头,为死去的将士和百姓报仇。” 马季闻言脑海中灵光一现,道:“大将军心系百姓,嫉恶如仇,末将佩服,定全力以赴助将军完成夙愿。”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马季回到营帐,叫来心腹,调了五百骑兵离开军营,前往司华遥所说的位置。为了避免司华遥对自己不利,马季带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自己人,这样就算有人反水,也在可控范围内。 一个时辰后,马季到达目的地,带人在一处土丘后躲避,等待蛮人出现。只是从下午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蛮人的踪迹。 孙甲忍不住说道:“将军,咱们等了这么久,半个人影也不见,大将军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 马季转头看了过去,道:“这才等了一下午,便这么多牢骚,亏你还是个老兵,真是丢人现眼!” 孙甲忙说道:“将军息怒,属下知错!属下只是在想,是否在附近转转,或许能遇到目标。” 马季哪能不知道他在为自己开脱,却也没有揪着不放,道:“下回说话一次说清,别说半句留半句。” “是,属下谨记。” “你带人去附近转转,切记隐匿行踪,若有发现立刻回禀。” “是,将军。”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这话是他自己说的,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孙甲带着人离开队伍,在周围漫无目的地转着。突然一阵尿意袭来,他将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收下,道:“我去放水,你们在这儿等着。” 众人应声,也相继下了马。 孙甲四下看了看,走向不远处的大树,来到近前,脱了裤子就要放水。谁知还没开始,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拖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别动!否则要了你的命!”即便不去看,光听这口音就知道,制住他的是蛮人。 看了一眼脖颈处明晃晃的刀,孙甲被吓得吞了吞口水,不敢动弹分毫。 “你们领头的是谁?说实话,就饶你一命,否则就宰了你!” 孙甲‘呜呜’地叫了两声,示意他松手。 蛮人愣了愣,警告道:“我松手可以,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孙甲忙点点头,不敢有半点反抗。 蛮人松了手,道:“说,你们的领头人是谁?” 性命在别人手上,孙甲选择有问必答,先保住命再说其他,“我们是辽东都司的军士,奉命来这里巡视。” “我知道这个,我是问谁带你们来的。” 孙甲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他是马季的人,清楚出卖他的人是什么下场。 蛮人似是看透了孙甲的心思,道:“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脖颈传来一阵刺痛,孙甲心里一惊,道:“是左将军马季。” 蛮人说了一句蛮语,孙甲虽然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却能从语气中听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