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摸了摸卡捷的脑袋,慈爱道:“好,你永远都是妈妈的乖孩子……”
君卿默默的看着他们母子情深,唇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心里生出几分难受的沉闷,盘子里美味的食物顿时成了喉咙的堵塞物。
他放下刀叉,轻轻的说:“你们先吃,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就拿起一旁的外套,往屋外走去。
玛利亚太太看了他的背影两眼,卡捷说:“不用担心,他只是去透透气,我们继续吃。”
君卿走出房间,暖意褪去,周身瞬间被刺骨的严寒包裹,他点了一根烟,站在雪地里,看着天空皎洁的月亮,一口一口的抽着,神情怅然。
他和卡捷留着同样属于她的血液,但卡捷有玛利亚太太,而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君家冰冷无情的规制、压迫、和利用。
他就像一根甘蔗一样,反复被压榨,直到挤不出一滴甜水。
母亲……在他脑海中仅仅只剩下一个概念了。
真是嫉妒他,君卿眸光黯然的很吸了一口烟,火红的烟头直烧到了他的指间,烫得他手下意识一抖,又有些恼怒的扔了,踩进雪里,狠狠碾着。
“你在干嘛呢。”
背后突然想起轻轻浅浅的声音,君卿扭头就看到了沈春江。
他带着笑意,站在雪地里,背后是温暖的灯火。
君卿霎时间心中酸涩,他微微瘪了瘪嘴,低愁着眉走过去,撒娇似的抱住沈春江,闷闷的说:“我有点不开心。”
“我……没有母亲。”
“胡说。”沈春江轻声斥了他一句,“你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有的。”
君卿眸光变冷,语气有些凶狠,“那个抛弃我的女人,不配当我的母亲。”
“我想……她或许有苦衷吧。”
“苦衷?”君卿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她有什么苦衷,自我记事起,就没见过她几面,从四岁开始,她才常出现在了我身边,可是不到一年,她便将我送到了君家,我才五岁啊。”
“我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不论我怎么哭喊,她都不曾看我一眼,君家的人把我摁着,我追不上去……”
君卿的声音有些微微哽咽起来,“沈老师,我觉得我好可悲,她既然不想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还亲自送我进了地狱……”
一次次的责骂,竹棍落在身上的疼痛,地下室那无边的黑暗与阴冷,像是梦魇一般盘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所以他恨,他恨君家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更恨抛下她的母亲!
沈春江从来没在君卿嘴里听到过这样的话,此刻他脆弱得跟个孩子一样,完全刨开了自己的心,露出最柔软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