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暖风吹来,一股甜蜜馥郁的香气随风缠绕上乔琳和诺顿。
乔琳笑着说:“是木兰花,它的味道总是能强到压过这花园里所有的花,太甜蜜了。”
诺顿温柔地说:“就像你一样。”
乔琳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不像你,埃迪,你在刻意地奉承我。”
诺顿无奈地耸了下肩,自嘲道:“可能是我太久没跟女孩来往了吧,我已经不怎么会赞扬姑娘们了。”
乔琳轻笑起来,“你根本不需要,亲爱的,你只需要诚实就好了。”
“是这样吗?”诺顿挑了下眉,有点怀疑地看着她,“我是在诚实地对你说话呀,你对我来说,确实太甜蜜了。”
乔琳被他这话说得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她只能笑着扭开头去,不看他。她没法忽视自己心底那点因为诺顿所起的波澜,却又不得不忽视它。
诺顿却没有放过这个时刻,他见“敌人”的心防稍微露出了一点缺口,便乘胜追击。
他温柔地说:“你知道的,对我来说,你永远都代表着甜蜜。”
乔琳忍不住反问:“难道我没让你感到苦涩吗?至少应该是苦乐参半的吧。”
她的目光停留在诺顿的脸上,似乎执着于找出任何一丝他说谎的证据。
“我不会撒谎说我从未为你感到痛苦,”诺顿沉着地看着她,“这就太轻视我们之间的一切了。你曾经让我痛苦,太痛苦了,以至于我不愿意想起任何一点有关你的事,你的笑容,你的声音,你的眼神,你的气味,你的头发从我的皮肤上滑过的感觉,你的吻,所有的这些曾经让我多么幸福,就会让我多么痛苦。我们的幸福太短暂了,让我有时候几乎怀疑那不过是我年少时的一场幻梦。”
乔琳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诺顿用眼神制止了她的尝试,他用一种非常冷静的态度继续说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曾经那样轻率地爱上了一个姑娘,用一种非常不像我的方式,就好像我全部的热情和激情都在一个人身上耗光了。乔,我的冲动都在你身上耗光了。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们重新建立了联系,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意识到不再与你联系远比假装若无其事痛苦,至少,我仍然留在你的生活里,而你仍然用一种方式爱着我,即使那种方式不是我的想要的。”
乔琳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我以为我们已经有了默契……埃迪!你也曾爱上过别人!别这么指责我,就像你是个圣人一样!”
“我当然不是圣人!”诺顿握紧了他的拳头,一种奇异的火光从他的眼睛中燃起,“乔,我们都知道爱没有那么神圣,爱情也没那么独一无二,我们当然能跟其他人建立同样深的联系,可到最后,我只是没法从你那里逃脱,我甚至都没法恨你!我试着找到其他替代品,一切似乎都很好,激情、理解、信任、亲密,所有的这些情感似乎都回来了,是的,我可以从别人那里找到爱情,我可以向其他人提供爱情……可是,她们都不是你!而我只想要你!”
乔琳在他这近乎控诉的倾诉里掉下眼泪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话,或许她这么多年并不是不知道诺顿一直在用一种隐秘的方式爱她,可她还是固执地把他留在她的生活里,任性地让他充当她孩子的教父,让他看着她跟不同的人分分合合,这是一种自我的残忍。她知道这一点,她只是戒不掉。
她有点恼怒,“可我不属于你!埃迪!我有权在离开你后选择我想要的生活。我从来都没要求过你。”
“是的,”诺顿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一直只想要别人,你从不想要我。”
乔琳被他这话里所透露出的那种悲哀震撼到了,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心里隐隐地害怕他会说彻底告别的话。
“埃迪,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乔琳没把这话说完。她其实知道他想要什么,她只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能力或者意愿给出去。
诺顿看着她眼神里的那点微弱的乞求,不由得后悔,这不是他最初的计划,他原本想要多花点时间,重新回到她的日常里,用电影和表演把她的时间和情绪占据,让她落入他的节奏。可他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原来已经这么薄弱了,也许是她口中的那句“苦乐参半”激起了他的愤怒,也许是在乐园里游玩时那种一家三口的幻觉太过美妙,他没能控制住自己。
诺顿暗暗地叹了口气,沉声说:“乔,我想要的,不过是次机会……乔,我一直爱着你,从一开始,从未停止过。”
乔琳略带啜泣地质问:“可是,埃迪,我只是一个你爱过的幻觉,一个青年时的梦,你所了解的我不过是时间的碎片,我们要如何从现实中生存下来呢?”
诺顿却从这消极的回应里听出了希望。他轻轻地用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温柔地回答:“给我一个机会,乔,一颗种子没有土壤无论如何也开不出花来,只是给‘我们’一个机会。求你了,亲爱的,对我有点信心吧。”
乔琳静静地看着他。她说她自己是他青年时的幻梦,可他又何尝不是她的呢?命运把他们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就像是午夜梦回时的遗憾,总会不经意间扯动她的心绪。
她的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可嘴角却带着微笑,她叹息着,却轻轻地点了下头。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