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次拒绝,让她沦落到如此痛苦的境地。
被她骂两句不会伤筋动骨,能让她消消气也好。
他不擅长吵架,在她面前更是笨口拙舌容易说错。
就算善意维护,她在盛怒之下,有时也会错解出其他意思。
小时候还能带她抓个兔子射个獐子摘个果子转移注意力,此时她的意图那么明显,怎么可能会错意?
她的手揉搓着他的喉结,另一只手摩挲着他的唇,声音甜如蜜,柔如丝,浓如墨,黏如漆。
一声接一声地轻呼他的名字,蜜里裹着爱,柔里藏着针,墨里滚着恨,漆里含着嗔。
她的面颊凑过来,贴上他的脸。
湿发随之而来,流着水,滴滴答答的液滴溅在青石上、乱草间,弹起微微的凉意。
他的身体擅自起了反应。
把持不住令他难堪,又唾弃自己对她不够爱重,一把攥住她两只手腕,哀求道:
“……阿青……荒郊野地,无媒无妁,我不能玷污你……你别……”
她到底心软了,没再坚持,坐回青石上,窸窸窣窣地披上半干的衣料,哂笑一声:
“不当人子!行了,过来罢,陪我坐一会儿。好长时间没看见活人了,都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二人这才叙起别情。
她让卫青先挑着要紧的讲了她离京以后长安的新鲜事,他和他家人的近况,大人物谁生谁死,朝堂风云变换等等。
提起她的死讯,她有些诧异,想了想,猜着说:
“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乐平了,许是让王甑顶替了我的身份吧,我出走时她正怀着身子。”
听到“出走”这个词,卫青终于敢问她的伤了,她不以为意,随口道:
“我出嫁时还小,心里不情愿,带了媵妾三十人陪嫁,有族妹,有良家子,也有家奴,多是些在家过得不好的,都愿意跟我走。去了以后给我为侍也好,跟他度日也罢,各居各所,无事不见面。”
“乐平太远,水土不服病死六个,跟我的八个,跟他的十六个,分了无数阵营,彼此勾心斗角。还以为这样就不需要我陪他过活,谁知才一年半,冬日无聊,我和阿戴几个玩六博,吃了些酒,炭火烧得热,解了襟口。”
“不知怎地,他突然没使人通报,就无礼擅入我的院子,看见了我,眼神恶心得很。我不高兴,掀了桌案让他滚,他满口没一句好话,还要打我,阿戴几个拦住了。”
“没几日,跟他的媵妾里颜色最好的王甑报给我,他让年十七以上的婢女出去婚配。我身边的八个,又去了四个。剩下的要么比我还小,要么个子小没力气。”
“又过了些时日,什么节来着,他饮酒大醉,带着许多人,强闯我的院子,阿戴拦他,他竟敢当着我的面强迫了阿戴,还说既是夫妻,没有不合房的道理。我怒极,持刀刺他,解救阿戴。没打过,王甑她们帮他按着我。”
她说着说着,语调越来越平,声气越来越事不关己,仿佛在敷衍潦草地讲述一个志怪故事:
“他借着酒劲打我泄愤。匕首是我的陪嫁,马鞭是我的陪嫁,席案是我的陪嫁,王甑是我的陪嫁,她就那么看着我流了好多血……我也是我的陪嫁。好痛啊……我看着屋顶井字格的承尘,那个也是我的陪嫁。他还骂我无趣。这厮着实不堪!”
“后来我被关起来了,他想起我的时候,还有几次,打又打不过,恼人得很。阿戴说替他劝我懂事,把我的匕首偷渡给我。他再来时我学乖了,他也忒看得起自己!竟当作真。”
“可让我逮着机会,给了他一刀。可惜匕首太短,割不断他的脖子,又没时间慢慢磨蹭。”
她的笑意真切了些,比划着一刀切下的动作,靠在卫青身上,眼神里的恨意褪去,快意涌上:
“天下大乱!我趁乱捅了王甑她们几个几下,其他欺负过我的,没来得及挨个报复回去。阿戴三人收拾了东西,我们逃出来了!差不多是建元五年五月后,入伏前的事罢。”
“我不识路,李增秩识得方向,-->>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