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此之外,他有什么愿望……
阿母和阿兄身体健康,大姊不要受人欺侮,二姊体弱不敢取名的孩子能够成活,三姊学讴歌时少挨些打,步弟好好活到长大成人。
……要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的愿望……
……阿青能够晚些嫁人就好了。
虽说一般是女孩子长得更快、开窍更早,可是阿青实在是……只有个子长得快。
依然天真,依然心悦他。
她的心悦与他不同。她对偶尔惦念的黄狸鼎食,对赤马骅骝,对公主,对他,都是一般的喜欢。
在府上为骑奴日久,又常被派到各处做事,各种村言俚语荤话怪话听得多了,有的事自然而然就懂了。
譬如他和阿青之间,那种看到她就欢喜不尽的感觉,与时时刻刻的惦念,便是三姊子夫歌中所唱的“思慕”。
也懂了他们之间的身份相差悬殊。
阿青不知何为思慕,她只是喜欢漂亮的人与物,把他当做最重要的玩伴。
不敢奢望她不成婚,也不敢奢望能与她结缡。
只希望日子过得慢一些,相伴的时间更久一些。
他们并肩坐在黄昏时分的小坡上,一棵朽了的老樗树不知怎么横在溪边,阿青正在踢水。
年岁渐长,不爱穿鞋袜的习惯一点都没变。
变得耐心多了些,能忍到荒郊野外,无人在旁,再赤足戏乐。
阿青并不是位很安静的贵女,她的小脑袋瓜中总能冒出无穷无尽的奇思妙想。
就算他不搭腔,她也能一个人自得其乐地说上两三个时辰。
永远有事做,永远轻松欢愉。
今天很奇怪,她话很少。
也不能这么说。时不时地,她还是会侧过头来跟他说话。听他讲那些新鲜事时,也是兴味十足。
只不过比起往日的喋喋不休,这种程度就显得异常沉默。
卫青忽然想到,自在无忧的阿青,是不是也到了有心事的岁数?
……会不会,她心悦别的郎君了?
傍晚的晴空忽然有些气闷。他不解何故,茫然呆坐。
他曾经见过两位年长的阿姊悲秋伤春,也见过三姊子夫怎么也学不会一首琴曲时的愁容,阿青和她们难过的样子都不一样。
她静静地沉浸在心事里,连他停止了讲述都没发现。
卫青也就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仰望金乌坠地,晚霞漫天,偶尔伸手帮她挥退蚊蚋。
暮色深沉,她惊呼一声。卫青赶紧去看,原来是藏在石头缝里的螃蟹,把她洁白晶莹的足趾,夹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还没等他怎么样,阿青发狠,跳下去捏起螃蟹。
放在大石头上,找了块小石头,砸了个稀烂。
还不解气,又搬了一块双手合抱的石头,吃力地一次又一次砸向螃蟹泥。
她做不惯力气活。无多时,香汗淋漓,细细喘息,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了。
卫青想要拦她-->>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