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妖巫术反噬,七魂六魄散尽后,永世不入轮回。
蛊虫蠕动着埋没沈闲,青蓝融于火光里,他沉睡在暴雨里,直到最后一块肌肤在燃烧里化作灰烬。
天雷滚滚,从云海中倏地砸下。
诡异的火焰轰然大盛,吞没了沈闲,刹那的天光,映照出那张碎裂的脸,像是残影,萧衍看见他的眼里融起一抹笑意,如同过去无数次的那样,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这一眼太过深刻,它在往后数百年的光阴里,成了萧衍此生中再难抹平的伤痕,永远随着这场风雨埋葬于心底,直至生命的终点。
这是沈闲最后的计策,也是他最后的执迷。
火焰吞噬去最后的灰烬,凛冽的寒风从北方刮来,涤荡万里,化作了尘世的风雨。
“沈闲、沈闲!”这一刻,萧衍爬身而起,踉跄向前。
他的嘶喊声被淹没在疾风骤雨中,他睁着眼,看着风吹散去那些灰烬,转瞬便消弭于茫茫天地间,了无痕迹。
风从指缝里呼啸穿过,他什么也抓不住。
沾满血的长剑还静静躺在泥泞里。
滂沱暴雨将萧衍最后的声音冲散,他整个人滑跪在地,指尖上的殷红还残留着沈闲的余温。他用臂撑身,背脊在雨中轻轻地起伏颤抖。
心里忽然一阵锥刺般的疼痛。紧接着,喉间呛出声低微的哽咽,再也压不住,萧衍掩唇剧烈地咳嗽。
他咳得厉害,咳得喘不上气,咳到干呕,眼前的景象都像是浸在水里,模糊成影。
喉咙里烙过炭火似的痛,烧得他说不出话,连喘息都变得艰涩困难。
萧忆笙在厮杀中奋战,这场暴雨接着雷鸣,在扎格拉玛沙漠上盘踞了整整三日。
三日里,螣蛇始终不理昼夜的守着晏顷迟,在他身边筑起了巍峨城池,保护着他不被任何邪灵所侵害,让他还能干净如初。
萧衍浑浑噩噩的陷在黑暗里。
不过短短的三日,漫长的却如同永劫地狱。
等到厮杀淡去,乌云从沙漠上退散,萧忆笙浑身是血的爬起来,想要走到阵法里。然而,当他的目光望过去时,忽然凝滞住了。
阵法已经停止了,阵眼里正蜷缩着一个男子,萧衍抱紧自己,躺在泥泞里,他的乌发被雨水冲湿,凌乱黏腻的贴在脸上,整个人颤抖的如同风中的落叶。
他狼狈得再也不像是那个高坐明堂的人。
萧忆笙目光巡视,却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怔怔地望着,风空空荡荡从四野拂来,只有一把长剑在风里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惨碧色的光映照着那蜷缩在阵眼里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