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记得他们吗?”
“做不到。”朝有酒很直接,“尽量让他们体面地经历人生的最后阶段,如果在昏迷中醒过来,身体不脏不臭,是我能做到的。我只做我能做到的事。”
照清和盯着没有鸟的鸟巢看了一阵,忽然说:“春天的时候这里肯定很吵。”
朝有酒回答说:“那很好。”
走廊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听不清具体内容的说话声。
“你不去帮忙?”照清和问。
“我不熟悉情况,帮不上什么忙。”
“你应该多带点人过来,好事你都做了,宣传一下嘛。”照清和把手肘撑到栏杆上,“做好事不要回报又不是优点,该拿到手的干什么不拿?还是说你喜欢搞锦衣夜行那套?”
朝有酒摇头,说:“麻烦,而且不合适。”
麻烦还好理解。
照清和奇怪:“哪里不合适?”
“这里没有执照,不合法,经营的方式也很成问题,而且……”朝有酒犹豫了一下,还是努力说得委婉,“有些老人是被子女抛弃的,他们去世之后,为了防止有人来闹,处理遗体的手段,比较……经不起查。”
“原来是这样。”照清和立刻接受了朝有酒的说法,“那个惠姨,她又是怎么回事?纯发善心?”
“不清楚。”朝有酒说,“如果你是想问收益,就算免费收容了不少人,她大概也有赚头。那是应该的。”
他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看:“该走了,这个点也是来照顾自己长辈的人回去的时候,我们正好能搭顺风车。”
照清和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意见。
他抬手,闻了闻手指,哪怕用肥皂搓过,手指之间的感觉还是怪不可言。
真行,家里长辈都还没伺候过,先跑外面给陌生人搞临终关怀了。
朝有酒说:“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吧,虽然算不上有多好,不过做好事嘛,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成就感的。”照清和叹了口气,“不过别带我来第二次了,醉哥,你带其他人来不也挺好的?杜若就很合适啊,他不一直都圣母情怀,对着猫猫狗狗都能共情,让他多来看看这些更可怜但是一点也不可爱的老年人清醒一下。”
“这对杜若来说可能太沉重了。”朝有酒说,“不过这个建议很有建设性,我会考虑的。要吃点东西吗?”
照清和条件反射地拒绝进食的提议:“这个点还吃什么啊。”
“你在房间里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我听到你在厕所里漱口了。”朝有酒说,“吐了吧?”
照清和一时悻悻:“我脸色不好看那么明显?我以为我演得挺好呢,看来还是功夫不够深……”
附近当然找不到饭店,不过这里有食堂,朝有酒带着照清和过去,各端了碗炖煮了不知道多久的杂粮粥。
热粥下肚,照清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起来。
他舒畅地伸展了一下四肢。
“活着太棒了。”他发自内心地说,“我觉得我今天表现很好!”
“是很好。”朝有酒说,“非常值得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