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瑜懵懵懂懂的,还没听懂朝有酒是在说什么,只是听到朝有酒说话了,即使脑子没来得及处理好接收到的讯息,就马上点头如捣蒜地应:“嗯嗯我知道了……啊?什、什么?”
她磕磕巴巴地把朝有酒的话重复了一遍:“没、没有分开?”
“嗯。”朝有酒说,“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啊那、那……那她的那些男朋友……”于瑜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可这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去朝有酒家里玩的次数还挺多的,虽然每次都呆得不久。
朝有酒的妈妈是个气质典雅高贵的女人,在家里也化着淡妆,穿着含蓄得体的长裙或者套装,神色总是非常、非常的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却又十分强硬。
说她强硬,是因为她身边常常出现和她举止亲密的男人,他们都非常英俊、风度翩翩,单独走出去,看上去也是说一不二的人。
然而和朝有酒的妈妈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英俊和风度,却微妙地给人以“昂贵的装饰品”的感觉。
朝有酒的妈妈待他们都细致体贴,甚至非常甜蜜。
她也总是沉浸在热恋般的喜悦当中,微笑起来,脸庞上会有少女的青春光彩。
可是,于瑜敏感地觉察到,她对待他们的温柔并不落在实地。
她的温柔有种倦怠无力的气息,像是在和缓地敷衍着说“好好好”,然后漫不经心地随手给出一点恩惠。
她耐心又坚决,和男朋友在一起的任何时候,她都是真正的主心骨。
相比起来,那些看似优秀的男人,却反而变得软弱不堪,像是渴求一个温暖的港湾一样渴求她的接触。
不知道多少次,于瑜去朝有酒家里找朝有酒,都能看到他妈妈从容地坐在沙发的正中,她的男朋友陪着她身侧,将手放在她的膝盖上,身体依恋地朝她倾斜。
而她平静地将手覆盖在男朋友的手背上面,依然那么温柔,那么亲切,对自己的主导地位心知肚明。
于瑜强烈地感受到这种特质。
在她家里,坐在沙发正中的是她的爸爸,坐在身侧的是她的妈妈。
高低感,控制感,被控制感,这都是很明确的,不管你能否感受到,它一直存在。
当她敲开门,走进房间,朝有酒的妈妈会轻柔又不容反抗地推开男友,手掌在男友的肩膀上微一安抚,而后走过来,亲自领她去朝有酒所在的地点。
在她背后,她的男友总怅然若失地盯着她的背影。
那种神态中所展示的着迷,既让小小的于瑜感到好奇,又让她想要拥有。
关于于瑜,朝有酒的妈妈什么都不问。
要是她自己的妈妈看到一个同龄的异性找到家里来,绝对要把对方的家庭关系、任职所在、老家祖籍盘问得一清二楚,可朝有酒的妈妈只会谈朝有酒。
“他今天心情很不错”、“最近下雨不能出门,他不爱说话了”、“他遇到了一点烦恼的事情”……
说起朝有酒,她就显得健谈而放松,言语中全是关怀和喜爱。
她会把于瑜送到朝有酒面前,然后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微笑着凝视朝有酒一会儿再离开。
——只有在这种时候,朝有酒的妈妈才不那么强硬。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于瑜能感觉到朝有酒的妈妈并不拥有至高无上的控制权。她给朝有酒一种凌驾于其他所有人之上的尊重,也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骄傲。
不知怎么,于瑜就是感觉,这个女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太让人觉得奇怪。
就像朝有酒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