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这,这,我就是一说。”孙江到底知道自己是求人的,底气不足,但就算是服软了,也下意识要撑一撑场面,“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说不得……”
“你是我什么人,我要被你‘说得’?”赵青云厌倦地说,“男的应该什么样是你定义的?你是上帝?你是老天爷?你是命运?你是真理?男的像女的又是什么意思?你不仅定义男人,你还要定义女人?你是女人吗?还就大谈什么‘女人该是什么样子’?你敢说现在的年轻人好的不学坏的学?国内几亿年轻人你见过几个?你知道什么是好是坏?你太厉害了,宪法邀请你参与修订了?”
孙江瞠目结舌。
赵青云“嗤”了一声,说:“你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还教育别人?”
孙江从来没在大庭广众下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痛骂过。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脑袋,脸色涨得通红。
赵青云不屑地斜睨着他,最后总结道:“来,你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杜若已经被吓傻了。
张灵均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照清和无所事事地左右翻动自己的手指,观赏着他的指甲在不同角度的反光。
唯有朝有酒还算镇定,他看了一眼气得七窍生烟的孙江,又看了一眼傲慢的赵青云,当机立断道:“看狗的事情明天再说。你先回去吧。”
后一句话是对孙江说的,说完后他立刻快步走向赵青云,拽着对方的手臂远离现场。
赵青云不肯走,他直挺挺地立在原地不动:“你拉我干什么?我不走,你别拉,我不走——”
朝有酒才不管他的挣扎,屈膝在赵青云的腿弯一顶,赵青云没稳住身体,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被朝有酒拽走了。
杜若小跑着跟上去,看也不敢看孙江的表情。
张灵均埋着头紧贴着朝有酒的脚步,同时还不忘帮朝有酒拉着赵青云的另一只手臂。
照清和终于放下手指,若无其事地向孙江露出包含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啊孙哥,你也知道,我们年轻人连父母的话都不怎么听的,其他一些不知所谓的人说的话,我们就更不可能听了,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们也不想的。”
孙江怎么说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皮皮也还在对方手上,勉强维持着表情,说:“没事,年轻人,不懂事嘛,我理解。”
五个人走了四个,但到底还留了一个。
他说:“我看你是个讲道理的……”
“那肯定了,我这个人啊,特别讲道理!”照清和笑眯眯的,“孙哥你明白就好了,那我走了啊,孙哥你也不用联系我们了,你的联系方式我会全部拉黑的,就这么说定了啊!哎呀真好,你看,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嘛……”
他愉快地说完,也不管孙江什么反应,轻快地跟上了前方部队。朝有酒和张灵均一人一边地架着赵青云,他就跟在后面,用手推着赵青云的后背。
他们迅速消失在转角。
朝有酒疾步走了几分钟,这才缓缓地放慢速度,松开了赵青云的手臂。
“跑什么啊?你们跑什么?”赵青云臭着脸,把身上被扯歪的衣服整理整齐,“我还等着听他说些狗屁不通的话反驳我呢。”
张灵均叹气:“被人骂很开心?”
“他越骂我越证明他脑残,有什么不开心的?”
杜若劝他:“算了算了,这附近好多我们大学的人,不要闹得这么难看。”
“又不是我难看。”
杜若无奈地说:“总有人要说什么不尊敬长辈的闲话嘛!”
“我家长辈要是这脑残样,我马上远渡重洋再不回国,永远避开春节团年,”赵青云拍打身体周围,“什么东西啊他?你们看他那样不气?”
这话顿时引来一阵沉默。
“不气啊。”只有照清和一个人是轻松的,“他不是孩子刚出生吗?现在是网络社会了,他自己的孩子不是出生了吗,他赚的钱要给他孩子,他孩子会在他看不起的东西上氪金,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赵青云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很不爽。他双手插着兜往前走,问朝有酒:“醉哥?你怎么不说话?”
朝有酒说:“你想要我说什么?”
“发表一下评价?”
“没评价。”朝有酒说,“你想听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赵青云耸了耸肩,“我是想听你批评点什么吧,我猜?你看,你总是什么都不批评,可能你在心里批评了,但是你不说——这就显得你这个人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