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和绮芳的小船很快回到龙城的城门洞,今天又是个赶集日,昨天佘建军被抓的事情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成了今天龙城人的主要谈资,不光龙城城里的人,连周围乡镇来赶集的,买完东西都没急着走,把船停在城门洞外的水面上,闲话起佘家的人和事。
金镰侃停住桨,唤来绮芳,两人坐在船篷的阴凉处,想听听大家都是怎么议论的。
说什么的都有。
“咱们县物资局仓库是周边山区木材的转运中心,你们想想这些年仓库里的木材被他们卖了多少,卖公家的东西,肥自己的腰包。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佘建军被抓是老天有眼,这种人就应该让他老死在监狱里,一辈子别出来。”这义愤填膺的还是个有学问的。
有个人神神在在地摇头,“老天有眼?是也不是。我今天卖菜走了好几次神,菜钱都少收了六毛,不赖我,这事越想越离奇,你们也来品一品,话说自从上次那场‘金不忘’的烟花之后,佘家出了多少事情……”这人有说书天分,断句断的好,把众人注意力吸引,围拢过来,全都低头掰着手指头跟着算。
“当晚佘老三的老婆被当场捉了奸,佘老二也被捅出来在外面养了小的,还生了孩子,再加上这回,别说还真是一桩又一桩,难道真是金家冤魂……”
有个戴宽沿大草帽的抚了抚身上炸起的汗毛,低声道:“你们说佘老二好端端的,还有跟他交接的那俩人怎么就突然人事不知了呢?昨天我们村开醋作坊的在现场,说当那牵引船从雾里出来时,他看到有东西从那牵引船上飘回到雾里。”
众人脸色白了白。
人的想象力一碰上鬼怪事件就格外活跃,这事越传越邪乎。绮芳瞪了一眼金镰侃,“你那天晚上的烟火聊斋终于玩出效果了,高兴了吧?”
小金装高深,“还没玩够呢。”
话落,听到远处水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一条小船奔着城门洞的方向划出端午赛龙舟的速度,后面还跟了数条船,就听小船上的人哭着喊,“三哥,你坚持住,马上就到县医院了。”
绮芳和小金闻声探出头,有人认出划船的小伙子,“
是佘家人,他叫三哥,佘家排老三的不就是佘建华吗?”
“怎么回事?听起来像是佘建华快不行了?”
“又来一起,没错,佘家真被冤魂盯上了。”这下不信的也信了。
绮芳狐疑地看向金镰侃,小金比她还惊讶,“不是我!”
“你看,蓝油漆,”绮芳看到熟悉的船尾,想起早前所见,“就是我说的那条小船,他们去了集古村。”两人在后面跟上来的船中看到了余凌峰,从他那得到印证,佘建华确实是在集古村出的事。
“走,过去看看。”金镰侃皱起眉头,佘建华出现在集古村太反常,提桨跟了上去。
龙城的县医院就在状元街水道西侧,佘建华被抬到急诊室时早已人事不知,没理一旁鬼叫的佘十四什么被蚊子给咬了的鬼话,急诊大夫有经验,掀开佘建华的衣服,后背红疹已经起了一大片,面色凝重,“蚊子哪有那么厉害,他这是被蜜蜂蛰了,过敏性休克,得赶紧急救。”
急救措施轮了一遍,连现在最珍贵的抗过敏性休克的药物都用上了,可晚了一步,人还是没救活,佘建华这个大活人竟然被毒蜂给蛰死了!
大夫摇头,后背发现的两个蜂针那么细,不至于有那么强的毒素,难道还有没发现的伤处?
佘十四兄弟俩一屁股坐在地上,三哥今天还没来得及给人下毒,怎么反而先一步被蜂子毒死了呢?妈呀,难道他们被什么不干净的给盯上了?
医院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得知消息静默了一瞬,在场的谁没被蜜蜂蛰过,除非运气背,遇到毒蜂,被蛰死也有过,但屈指可数。
这事太诡异,短短两天,佘家两个儿子,一个进了监狱,一个死了,众人心头划过一丝恐惧。
金不忘!金家来索命了!
绮芳兄妹和小金眉头紧皱,他们没那么圣母,佘家是仇家,佘建华死了就死了,可这三个人去集古村干什么,这事必须得查清。
“叔公,三……三哥他……死了!”佘十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冲进佘家的园子一顿嚎,佘福贵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老三死了?被集古村的蜂子给蛰死了!”
一阵天旋地转,佘福贵险些没一头栽倒,他
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小儿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扶住椅背,佘福贵面色惨白,人越老越多疑,他也想到了那处,难道真是金家?要让佘家一命赔一命?
想到这里,人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得到消息的佘建国刚进门,就见到他爸捂着心口摔倒在地,吓得肝胆俱裂,“爸,你可不能出事,咱家不能没有你!”
晚上金镰侃带着三虎面色凝重地来到余家,金镰侃眼神比平时更阴冷,开口道:“使了点手段,搞清楚了,佘建国从化工厂弄了些剧毒的化学粉末,准备投到酱园。”
余家人听了后怕急了,幸亏没成功,这要是真叫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后怕过后心中涌上极度的愤怒,余友渔气得呛了气管,咳嗽得满脸通红,“佘建华真是死不足惜,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