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用黑色的衣物将自己裹得严密,现在阿莱格罗被敷好药的身躯上大半都缠满了纱布,因他的动作而渗处大量血的纱布和他苍白无血色的脸色对比,更显得他在勉力支撑。
但脸上冷酷无比,阿莱格罗紧紧盯着身前的男人,警惕他发出任何攻击的信号。
仿佛自己的脖子没有被人牢牢扣住一样,李寻欢见阿莱格罗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便向车外依旧缓慢行走着的少年发出邀请:“上来喝口酒吧,暖暖身体,让你在雪地中能走得更远、更久。”
车外行走的少年闻所未闻一般,对车上发生的剧变也毫不在意。
李寻欢笑道:“看来你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实在可惜了。”
行走的少年脚步不停,但手已握上了腰间的剑,让阿莱格罗分出小半心神,旁余的目光留意这少年的动作。
少年握着剑柄,目光向前地走着,冷漠道:“不是我的车,我不坐,不是我的酒,我不喝,你听清楚了吗?”
李寻欢一笑,道:“我听得很清楚了,那等下次再见面,你请我喝一杯酒,总是可以的。”
少年握着剑柄的手渐渐放松,似乎他在认真思考李寻欢话里的道理一般。
“好,若你还活着,我请你喝一杯。”
少年放下握住剑柄的手,目光往李寻欢身后、捏住他喉咙的阿莱格罗看去,似乎意动般手又要往剑柄握去,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飞雪漫漫,融化了的冰雪,沿着少年的脸颊流到脖子里,少年依旧按之前的速度走着,但驾车的虬髯大汉已放慢了速度,始终保持在和少年平齐的速度,在向少年请求帮助一般。
阿莱格罗并未侦查到车外有其他士兵,车外并行的少年对他也没有用处。
阿莱格罗冷漠地对马车前的虬髯大汉命令:“离开这里,往左边那条道走,要是你耍花招,你家少爷立刻就会死在我手里。”
虬髯大汉紧紧拉着缰绳,心中一跳,赶忙道:“我绝不干其他的,你轻些,我现在就走。”
虬髯大汉毫无办法,只能“驾”地一声抽打马匹,加速驾驶,按照阿莱格罗随意的指路前行离开,远远地将漫天雪地里唯一的希望甩到身后。
暂时没有杀人的打算,阿莱格罗冷冷望着那少年的身影彻底被漫天飞雪遮盖。
阿莱格罗扣着李寻欢的脖颈,目光往车外的景象看去,只觉一切和他去过的地域都不同,眼前辽阔而毫无污染状态的雪山森林,他所见这三人的穿着衣物、动作习惯、语言音色,还有之前那股在他身体里游走的不明气息,都是他从没有见过、听说过的。
阿莱格罗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现在是什么年份?这是你们暖血人的地盘?难道战争已经结束,冷血人被你们驱逐到边境了?现在冷血人的王是谁?”
阿莱格罗连连发问,他狠狠咬牙,想杀掉手里其中一人来威胁,却又因身体失去大半能力而不敢轻举妄动。
一切都不对劲,他所在的地方和时间都不对劲,他分明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在初冬的战场,那种永恒的寂静冰冷让他无法忘掉,而哪怕现在,他的大脑里也完全感知不到其他族人的存在。
仿佛这世间现在只剩他一个冷血人一样。
仿佛这世界、这世界里的景观和人物都是玻璃做成的,他一点都看不清、摸不到这里的真实。
异常。不安。危险。
阿莱格罗的舌头紧紧抵着牙关,却无法确定到底哪里不对劲,就像曾经看到在舞池中独自起舞的芬恩,不确定她到底还有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一样。
阿莱格罗急促地呼吸着,感觉现在的身体不是他的,从灵魂深处、从身体关节,都传来因老化而咔擦作响的声音一般,阻碍着他使用力量、逃离开这里。
阿莱格罗唯一在做的就是扣住身前李寻欢的脖子,但他的上臂、肩膀和脖子都在紧紧绷着,仿佛僵住在空中,在李寻欢眼里充满破绽。
李寻欢余光注视着阿莱格罗脸上的焦急,看到他眼里深埋着的恐惧,心中猜测阿莱格罗恐怕是境外某个不知名小国被袭击的王子,衣着面貌与中原不同,语言却相同,一身严重的刺伤、枪伤,仿佛是从大型的战争中幸存。
“现在是明孝宗年间,明孝宗弘治十六年,你所说的冷血人、暖血人是如何区分?你受伤严重,还是躺下来静休为好,身体恢复好了,才能去找你说的芬恩。”
李寻欢慢慢安慰着阿莱格罗,被他收在袖子里的小李飞刀闪着寒光,被他稳稳捏在手中,却并不发出。
阿莱格罗被李寻欢的回答刺激,握着他喉咙的手正想刺下,脑中却爆开一阵剧烈的痛楚。
——死亡。>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