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恭敬道:“大人,到喝药的时辰。您若不喝,手会疼的。”
胡扬风看一眼躲到床尾旮旯里的孙安宁,道:“送进来吧!”
等丫鬟进门,他示意其将药放在桌上,然后将人赶出去。
胡扬风受伤之后,性子喜怒不定,大概是受太多憋屈无处发,丫鬟被他发过好几次脾气,有一次还被烫伤。看他不耐烦,丫鬟不敢多留,嘱咐其用药后,飞快退出去。
一开始胡扬风发脾气,丫鬟还会跑去告诉夫人。说得多,主子也不耐烦。
再加上这会儿主子去主院……如今家中但凡和少夫人说话,是一定要吵起来的,谁凑上去谁倒霉。所以,丫鬟退出去之后,压根就没有去告知主子的想法。
屋子里,丫鬟离开后,孙安宁从藏身处出来。经历这一场,俩人心里都挺害怕,胡扬风催促:“你快走吧!”
孙安宁费尽力气才和他见上面,今日回去之后,两个婆子只会看她更紧,到时候能不能且两说。她只想多留一会儿,和他说说话,最好是唤起二人曾经亲密无间的感情。
她端起桌上的药,吹凉后放到他唇边:“你喝药我就走。”
胡扬风伸手去拿。
孙安宁手一让,不赞同道:“你的手受伤,我喂给你。”
胡扬风也不与她争辩,只想赶紧喝完药把人打发走,道:“这药太苦,你喂快一点。”
两人青梅竹马,胡扬风从不在她面前掩饰,此时他心里焦灼,语气和情便难免带上一点。
也因为二人一起长大,孙安宁瞬间就听出来他话里的敷衍,心里愈发难受,手往他唇边送,脑中已开始思量对策。
一碗药刚喝完,孙安宁掏出帕子温柔的帮他擦拭嘴角,胡扬风再次催促:“你赶紧走,等我伤愈,得空会来探望你。”
孙安宁被他话里的不耐烦再一次扎伤,面上却不露:“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是个麻烦……可以送我回乡,但别让我嫁人。我的心早已被你占满,容不下别人,也受不别的男人碰我。若让我嫁人,我宁愿去死。”
她语气温和有坚定,胡扬风也不是铁石心肠,终于想起一些爱人曾经的情意,正依依惜别,却听到院子里有请安的声音。
丫鬟连唤几人,好像胡家祖孙三代媳妇全都结伴前来。孙安宁脸色微变,正想找地方躲,门已经被推开。
秦秋婉走在最前,口中还在说话:“我又不是大夫,你们非要劝我来探望,我也只能干,看着又不能替他痛……”说话间绕过屏风,看到床前的孙安宁,她语气顿住,回头问:“原来你们的目的不是让我探望胡扬风,而是让我看到这样的情形?你们想让我容她入门?”
婆媳俩隔着屏风隐约看到床前有一抹纤细的身影,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胡母冲上前,看清楚里面的人后,想到好不容易才劝得儿媳过来,结果看到这样的情形,简直起反效果嘛,当即睚眦欲裂:“你怎会在此?”
孙安宁看到姨母的情,吓得往后退一步:“我……我担忧表哥……”她又看向秦秋婉,解释:“我和表哥只有兄妹情谊,没有别的。”
秦秋婉扬眉:“哦?我记得表妹已经及芨,此次回来,是想让我帮你说亲么?”
孙安宁:“……”那还真不需要。
她没有回答,秦秋婉嘲讽道:“既然不是说亲,那就是回来跟我抢男人的?”
这话也太难听。
哪怕这真是孙安宁目的,她也不能承认啊,当即又开口解释。
老太太看到这样的情形,只觉得头疼:“你从哪进来的?”
孙安宁那边还忙着解释,也不想回答,便将这边忽略,继续解释。
如此过半刻钟,几人忙着掰扯,都没发现床上的胡扬风呼吸越来越急促,面色潮红,帮着说两句话后,竟然吐出来。
他吐的不是刚喝下的药,而是殷红的鲜血。
一口吐出,又是一口,转瞬间便已将被子都染红,胡母扑上前,想要捂住儿子的口,却沾满手的血。她吓得尖声大叫:“快请大夫。”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胡扬风面色灰败,浑身瘫软无力,出气多进气少,眼瞅着好像就要不成。
孙安宁被吓着,身边的丫鬟来来去去,她有些挡路。
胡母嫌她碍眼,怒斥:“给我滚一边去!”
到此刻,孙安宁有点想溜,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从她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虽然她没动手,可胡扬风确实是喝她灌的药才吐血的。
她悄摸往门口走,被捂着胸口接触喘息的老太太看在眼中:“站住。”又吩咐丫鬟:“鬼鬼祟祟的,把她给我拿下!”
孙安宁心头一慌,急忙解释:“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表哥怎么就吐血,那个药是丫鬟送进来的……”
太过混乱,她有些语无伦次。
大夫赶到时,胡扬风已经吐不出来血,眼睛似闭非闭,真正的出气多进气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