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鸥一边回顾着看到的画面,一边下意识地在脑子里写起论文,甚至还忍不住对季南风说:“高迪的哥特式真的很奇怪,像是一直被阳光普照一样……”
高迪的艺术世界里,光和色彩永远绚烂温暖,融合在相对阴沉神秘的哥特风格里,就像是一张黑色的纸上折出的彩色痕迹,反而显得更加夺目。
燕鸥的艺术史稍逊于季南风,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求知欲有半点儿欠缺,遇到想不明白的问题,他就愿意听着季南风慢慢讲给自己听,便又像回到大学课堂那样,求知若渴,对一切充满爱与好奇。
“高迪的设计,其实受地中海文化影响很深。”季南风轻声慢语地跟他讲着,“无论是擅长使用曲线和有机形态,还是让对大自然的热爱与敬畏,都让人感觉来到了充满阳光的海岸,在明媚的阳光下奔跑……”
在季南风的柔声细语中,燕鸥的思绪也跟着来到海岸边,他想起曾经的希腊之旅,想起他们一路途径意大利和埃及,感受东西方文明交融碰撞出的奇妙火花。
“老婆,我们还会去地中海吗?”燕鸥憧憬道,“巴塞罗那离地中海很近,所以高迪的风格会受这么大的影响。”
“你想去,我们就可以去。”季南风说,“你现在可以想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好幸运啊。”燕鸥感慨道,“我们已经拥有过足够多的时间,玩过很多很多地方了。”
“嗯。”季南风轻轻吻吻他的额头,“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在季南风的连哄带骗中,燕鸥总算是断断续续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脑袋里的那股酸劲儿还是没褪去,但燕鸥已经学会习惯这种感觉、努力忍受这种疼痛了。
季南风问他好了没有,他不想说自己估计是好不了了,便坐到桌边,强迫自己喝了一杯鲜橙汁、以证明自己的状态不错:“好了!可以继续玩了!”
季南风就在他的面前,深邃好看的眼睛盯着他看,似乎能洞悉他的一切想法,把他的灵魂都要盯出来了。
感觉自己的逞能被完全看穿,燕鸥低下了嗡嗡的脑袋。他认定季南风一定会让自己停下来休息,但那人只是顿了顿,开口道:“那就继续前进吧。”
燕鸥笑了笑,忍着头痛也精神起来:“好!”
因为阴魂不散的头疼,燕鸥兴致肯定大不如前,但他们还是慢吞吞逛完了米拉之家、去观赏了蒙特惠奇城堡。虽然节奏慢了很多,但多少还是在前进,只要不是停滞不前,燕鸥就不会特别焦虑——
至少还在前进。
巴塞罗那美得如此疯狂夸张,如果他们的时间足够,大约停留下来住个一年都不会嫌腻。但可惜终究不能如愿,匆匆过客,走马观花,短短数日只够过个眼瘾。
在巴塞罗那的第三个夜晚,两个人收拾好行囊,坐上了前往下一座城市的火车。
坐上火车时,燕鸥看着身后的车站,忽然一阵恍惚。
他有时候会短暂地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又要奔向何方,比如现在,他坐在这样古朴的火车车厢里,甚至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好在他永远记得季南风。他牵住住季南风的手,才隐约想起了自己正在巴塞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