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爷换上了一件巨大睡衣,稀稀拉拉,精致小脸上却相当严肃。眉头紧锁,配上这个衣服,仿佛气是裤头太松。
季时想笑。
龙爷:“你这什么表情?今晚我睡哪里?”
季时指了指地板上刚铺好床:“这里。”
敖真好像真被气到了,掩藏下去小jojo又“biu”地冒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凡人?你居然让本王睡地榻?”
“床是我睡。你不就睡地榻吗?”
“你家也太小了吧?就一张床?”
季时:“这里物价很贵你知不知道?有这个条件就应该知足了。”
他居住地方是北城最市中心地段,左右都相当繁华。
只不过北城医院都被i宠垄断,他每个月又要还那些贷款,几乎入不敷出,差点就想把这破诊所给卖了。
只是……
老家房子早被拆迁了,大榕树被砍了,养过最久猫也走了,空空荡荡,人走茶凉,老头子留下,也只有这是个念想了。
“爱睡睡不睡走,”季时铺着床单,淡声,“不想睡就去楼下跟小肥蛋挤猫窝。”
敖真撇了撇嘴,没吭声。
他差不多也知道这家就这生活水平了。
窗外暴雨仍然没有停下来迹象,但比起之前浴室惊魂,现在只是普通狂风骤雨,好得太多了。
季时把窗户开了一点,噼里啪啦雨水很快渗入了窗台,他便又把窗门关紧实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床和地板上厚棉被紧挨着,在暖黄灯光下莫名地有些温馨。
季时想睡了,他也想叫敖真早点睡。
一回头,就看到了冷冰冰小阎王站在门口鼓着嘴,一副不甘不愿样子。
他头发还带着水汽,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明明没有浸过水,发丝上却像带着透亮水珠。发尾微卷,透着一丝天水色蓝,又澄澈又好看。
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时候,蹙起眉头和微颤着睫毛,不像是个小阎王,就像是个冷冷小孩儿。
季时忽然有点恍惚。
他想到自己这么大时候——当然,说是外形,不是年龄。
可能还要再小一些吧,记不清了。也是一个雨夜,还过着什么节,偶尔能听到噼里啪啦鞭炮声。
他没有伞,就这样蹲在屋檐下,看着雨用力地拍打着草丛。
有位母亲带着孩子从他身边走过。她手里提着蛋糕,牵着小孩儿,一人一把伞,大人是黑色,小孩儿是花边。
小孩问:“这里为什么有个人啊?”
“不知道,离远点。”他妈妈说着就把他拉走了,“你多幸福,回家还有蛋糕吃。你看看别小孩,不乖就只能被赶出来,在这里又吹风又淋雨。回家好好听话知道吗?”
小孩儿脆生生:“好。”
他们就这样经过了,季小时用手扒拉着蜷起来膝盖,从老远还能听到在训别家小孩。
什么都没留下,朦胧雨夜中,只有对方留下那眼神,□□裸地写着“可怜”。
他想,那也要有家给我赶啊。
后来他被接走了,直到那老头子丢下他一个人走了,偶尔下雨天,还会想到那时候场景,想到那时候雨水冲刷了下来,砸在人脑门上,然后又争先恐后地往地沟里钻。
偶尔还会想到那时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