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挖满坑的国际和平文学奖将举办三天,为了安全性的问题或者说是一种无声的抗拒,我并没有接受邀请去纽约领奖。
告知来接我的官员这个决定时,场面不太好看。
我家的孩子气得差点就要暴露异能大闹一场,甚至我都做好了以后隐姓埋名带着孩子回种花家生活的打算。
最后还是宗像和周防这两位王权者力挺我,还有黄金之王发了话,那些官员才不甘的离开,但是警察依旧将我家围起来。
那三天过得很是煎熬。习惯了每天让超市送新鲜食材上门,加上人口多消耗量大,冰箱里现有的食材根本不足以支撑我们一家三天的消耗。
福泽先生他们被挡在了外面,我家成为了当地人指指点点的场所,站在二楼阳台看到围观者之中有一条街的邻居时,我有些难过。
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将我逼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要像个犯人一样接受他人的揣测和警察的监视禁足,还不允许送货员上门。
见到原本因为我是作家,在路上碰面会和我友好交流吹捧几句的邻居们,都在窃窃私语时,心口像是堵着什么,很酸涩。
“这家人不会犯事了吧?”
“我之前就怀疑了,说什么作家的,又不肯说出自己的笔名,却每天都有奢侈店的店员和超市员工送货上门,一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们家好多个孩子呢,长得都很好看,该不会是培养了给那些变态有钱人……”
“打住,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我看夏目小姐不像是那样的人。”
“那你怎么解释警察要围住他们家的房子。说起来,这宅子真的是属于夏目家的吗?”
“空置很多年了吧,我家那口子说是一个富翁早年置备下来的。”
“为什么要和这种人住在一条街啊,想想就恶心,败坏风气。听说福泽先生还跟这家来往紧密,不会是……”
“福泽家原本多么显赫,现在也没落了,就剩下一个福泽先生也不知道平时做什么工作,有几次我还看到他受伤了呢,看上去更像是刀伤枪伤……”
“天呐,太可怕了。”
闲言碎语犹如杀人的钝刀,割挖着我的皮肉。我很想冲下去跟他们理论,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冷眼看着那些人,我心里有些讥诮。世人就是如此吧,如此的人云亦云,空长着一个脑子,却宁愿放着生锈,没有查证过的事情有鼻子有眼的说出来,信以为真。
即便是最后警察撤离这里,我在这条街也待不下去了。
我不想跟这样的人住在一起,即便这些人的家庭都是公务员和警察一类,有着体面的家世又如何呢?
中等阶层与下等阶层,上等阶层与中等阶层,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可这个世界是由绝大多数这样的人组成的。
轻轻的关上阳台的门,拉上窗帘。即使这种做法又会被视为一种心虚,一种默认,但又如何?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没事。”
对站在卧室门口忧心忡忡看着我的一干孩子们,我还能笑出来。
宗像和周防回东京去了,说要与黄金之王商讨如何解除我的困境,这件事牵扯得太多,还有境外势力的参与,即便是作为日本隐形帝王,支配这个国家的黄金之王,也需要顾虑一些东西。
黄金之王老了,80多岁的人,眼见着没几年活头,手底下就会有人蹦出来。我能理解他的处境。
我也理解,现在的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值得黄金之王费更多心思为我解围。
说穿了,我只是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没必要在我身上压太多的东西。
我自以为问心无愧,但总有外力逼着我,按下我的头颅,击打我的膝盖,逼我跪下去,成为一个听话的傀儡。
毕竟他们可是付了很大代价的。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人力物力,那么多的心思,怎么能允许我如此轻易的抽身。
“我真的没事。”
我又重复了一遍。
弟妹们没有说话,也没有进来,一个个无精打采的,用哀伤的目光看着我。
似乎都在问‘那姐姐为什么要哭?’
是啊,我为什么要哭。眼泪静悄悄的流下来,一滴一滴的砸在我的衣领上,砸在地板上。
自以为很坚强,自以为不在乎,自以为有先见之明,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刻,心里堵着一团艰涩的东西,不上不下。
这三天里大家过得都不开心,我很想用大餐让他们快活起来,但食材有限,到了第三天的午餐,我们家只靠着干巴巴的盐水煮面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