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之中,除了人界,神界和魔界还有妖界的人甚少有来世。
一旦殒灭掉,想要有重生的机会,几乎绝无可能。
顾徵忽然想起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回忆,可是这一切,他都无法宣诸于口。
他久久重复着围绕的动作,可是他圈住的只是一团空气,银蝶已经散光,他再也抓不住卿卿了。
微生芜不敢再开口讲话,他想,即便现在是谢星璇来了,也很难劝住顾徵,更何况是自己。
他追随顾徵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变得如此失控。
在成事的最后关头,他没能控制住自己。
微生芜不敢说话,下面的天界士兵更没人敢应声。
少年无声地对着空气跪了下去,他想,如果卿卿还活着,即便她打他,嘲他,重新为他戴上锁魂镯他也认了。
那杯酒,为什么会是真的毒酒呢?
倘若他当时再多注意些,不再自负的认为,他能够护下卿卿,能够将世间之事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卿卿就不会死。
可现在卿卿死了,六界之内,他不知去何处寻觅她的魂魄。
从他小的时候到现在,被所有人忽视的时候他没有哭,被天帝责罚进冷宫,韵涵想要他死让他一个人在黑暗的日子里备受煎熬时,他没有哭,被压入魔宫,用锁魂钉钉入他骨髓的时候,他也没有掉下过任何一滴眼泪。
可是现如今,他觉得心脏像被抽干了一样的痛。
他曾以为那些针锋相对,厌烦,见到她就想同她吵架,是因为恨意。
那些恨意让他不能够委曲求全的面对卿卿,可是他从没有想过,那些煎熬,那些心机,原不过是因为他喜欢她。
他一见到她,心底的爱意就像尘埃里的花种,任淤泥都无法阻止它破土而出。
顾徵哭着哭着,就哭不出来了。
这尘世间,她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是霜雪盏和那条手帕。
她绣手帕的时候,顾徵原是见到了的,手帕上绣得并蒂莲,绣的栩栩如生,卿卿拦着他,不让他去看桌子上那些绣废了的手帕,怕他嘲讽她绣的难看,
那个爱笑的少女从来都是个傻子,她或许一早就知道自己对她别有所图,可是还是从来没有放弃温暖他。
就像当时在那个村落里,她其实有选择,可以不必在伏魔阵里煎熬那么久,但她到最后,仍然不愿意去伤害那些百姓。
与她比起来,顾徵想,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原来,他从来都留不住她。
那个梦境里,他无数次梦到过的人也是卿卿,可他却认错了人,交错了心。
他无法控制自己对白曦若的渴望,也左不过是因为命运的玩弄同他的愚不可及。
顾徵想,他好想求卿卿再活过来。
他难受得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少年跪在雪地里,终究是趴在了厚厚的大雪中。
任一道道天雷打在他的身上。
顾徵曾以为,他最恨的人就是那个将他锁在身边,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沈卿卿。
他恨不得要她死,只是她死了之后,顾徵却希望,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过了很久,微生芜听到顾徵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