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想起来了,几千年前我与这位仙君倒是有一点渊源。雪庭啊,当初似乎就是这位仙君把你最开始那具灵偶打得七零八落,甚至都快拼不起来的吧。”
季雪庭:“……”
天衢的瞳孔倏然缩紧,他慌张地朝着季雪庭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后者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对了对了,这位仙君之前似乎还下凡历劫过一次?是历的情劫对吧?雪庭你当初好像就是被这位仙君的情劫拖累,才会落得那般凄惨地步,真的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啊。当然啦,有一说一,雪庭你还是要谢谢这位仙君,毕竟若是没有他把你害得差点魂飞魄散,永世不可超生,我可能也没有办法同你做这同门师兄弟嘛啊哈哈哈。”
金乾多此人便如他名字那般,是个满面红光,身穿锦缎华服,仿佛什么民间土财主一般的人物。这样一个人,自然也生了一张和气生财的脸。
然而他此时说起话来,明明是笑容满面,身上那种几乎可以凝结成实质的厌恶与杀意却凌厉逼人,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化为尖刀,把如今房中那位身形不稳,面色苍白的白发仙君当场处死顺便切成许多块。
而按理说,以天衢上仙之尊,有那般高深修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害怕一名凡间修士,哪怕此人乃是截云山掌教,凡间修仙界名义上的第一人也是一样。
奈何自从金乾多把季雪庭与他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说出口之后,天衢便如同被恶毒婆婆劈头盖脸训斥到抬不起头来的小媳妇一般,整个人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处,甚至连身形看上去都显得又薄又脆,似乎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戳成碎片一般。
之前还可以对着金乾多龇牙咧嘴的巨大蛇影,更是在后者的话语中越缩越小,最后只能蜷缩成小小一团,窝在季雪庭脚边瑟瑟发抖,连身上的鳞片都变成了一种灰扑扑的土灰色。
这场面看上去实在让人颇为胃疼。季雪庭看着茅草屋中另外两人,头大不已,心知时隔多年,师兄恐怕还是记挂着当年之恨——毕竟当年若不是师兄无意间多嘴带出来的传闻,尚被忘忧所控的他也不至于满心欢喜地去找天衢,而若是他没有那般心心念念地去找天衢,最后也不会被子虚老人用外袍兜成一个包袱,唉声叹气地带回山中。
季雪庭当时因为灵偶破碎,感知记忆也混乱了好些时候。
等到他终于因为身体修复而恢复了神志,人世间的岁月早已又过去了许多年。而金乾多偶尔在他面前提起此事,也总是笑嘻嘻说日后定然会想办法帮他报仇。
季雪庭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师兄嬉皮笑脸说的那句话,竟然是如此真心实意,恨意一直记到几千年后的今日。
对了,如今细想起来,当初金乾多因为天性与修行一道不合,修行修得是糊里糊涂,乱七八糟,时常把子虚老人气得跳脚。可等到季雪庭拥有了新身体之后,却发现师兄早在他昏昏沉沉的时候变成了个修行疯子,甚至在几千年后的今天,变成了凡人修者的第一人。
“师兄,不必。”
季雪庭忽然伸出手,按在了金乾多的手背上。
伴随着他的话语,隐于暗处,亟待发出的数十道专门针对仙人的夺命术法也停止了催动。
“这位天衢上仙如今与我已是同僚,况且过去之事早已过去,师兄不必再提。”
季雪庭拦在天衢之前,一字一句冲着师兄说道。
“雪庭,你,你怎么……靠。”
听到他这句话,金乾多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看着他那飞快翕张的嘴型,季雪庭也猜出来自己与天衢大概遭到了师兄许多无声的咒骂。
“师兄既然回来了,有些事倒是直接问你来得更快。”
季雪庭倒是没有在意来自于师兄的腹诽,他看着对方那张红润和善的脸,忽然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无目鬼的魂楔会在截云山中……不,应该说,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你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季雪庭:……我是这个故事里唯一一个在搞事业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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