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想抽回手,奈何他握得紧,便点头道:“也好,起。”
她也没见陆徜吃过东西。
陆徜唤来轻摇,让收拾了地面,再去端粥。明舒又在他身边坐下,暂时将心神从案卷上收回,看着陆徜吩咐完切,方道:“从禅台摔下,你说是小伤;替三殿下站上禅台,你说是小事……你个人替我扛走这许多事,我……谢谢你。”
“你不怪我擅自将你带进京城就好。”陆徜道。
“那种情势之下,你若不带我赴京,今日这世上哪还有简明舒个人?”明舒想起段时日发生的事,桩桩件件宛如昨日,她起身道,“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陆大人,请受明舒拜……”
陆徜当即攥住她,眼现三分愠『色』:“你是做什么?”
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她纠缠些事,但她……
不是少尹大人,就是陆大人,现在还要拜他……
“明舒,你随我进京的时日虽说不长,但在你心底,真就只剩恩情二字?”
明舒没能拜下去,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她只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连个称呼,她都得斟酌再三才能出口。
他们不是兄妹,她叫阿兄不妥,他们也不是从前的陆徜与简明舒,那声“陆哥哥”,她再唤不出口,至于名字……那多少透着与众不同的亲昵,她更不可能直呼其名。
除了声“大人”,她也不知能怎么唤他,就像他个问题。
她没有答案,并且,不想思考。
轻摇的出现,打破明舒的沉默,她绕出桌子,接下轻摇送来的两碗粥放到桌上,只淡淡道:“喝粥吧。”
陆徜没再追问,与她道用粥。
没人再开口,两人都像完成任务般食不知味地喝了大半碗,来安忽然在屋外探头探脑,想进屋又不敢进来的徘徊着。
“不叫进来问问?”明舒知道是来找陆徜的。
“不用了,定是魏叔派人来找我的。”
个下午,来安都已经来了四五趟了,陆徜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打挠他和明舒,因而来安不敢进来。
明舒吃得差不多,将碗推开,又把散『乱』的卷宗收拾归整到一起,问他:“你可撑得住?”
“你都撑得住,我又有何不可?”陆徜反问。
“那走吧。”明舒起身。
“去哪?”
“我陪你去见魏叔,把盂兰法会的事了结下。”明舒道。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唐离的计划,况且唐离设下局,也牵连到周秀清,与简家案子亦有关系,她无论如何都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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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时分又下起雨来,雨夜中亮起的灯火,不止照亮了湿滑的路,也照出针『毛』般斜落的雨丝。陆徜与明舒二人各撑了把伞往外走去,明舒走得急,连路上的水洼也不愿避,脚踏过,陆徜跟在她身后,瞧着她裹在雨丝中的背景。
她不喜欢撑伞,总嫌伞沉,先前每逢下雨但凡他在侧时,她就爱躲进他的伞下,带着她的小小任『性』,笑着赖定不走。虽然是任『性』,但她只在他伞下蹭过伞,从来没对第二人这样过——远近亲疏她分得很清楚。
那时的明舒,笑得像她的名字,轮弯弯的小月亮。
往后,样的笑容,也不知还会兴地在她脸出现。
思及此,陆徜心里忽然一阵无法言喻的抽疼。
明舒并无所觉,但她却突然止步,望着前头雨丝中匆匆回来的人。
曹海没有撑伞在雨中急行,脸被雨扑得厉害,便用手掌囫囵擦了把,瞧见陆徜和明舒,加快步伐迎面赶了过来。
“你来得正好,我替殿帅回来请你的。你要是再不赶去大相国寺,三殿下怕是要亲自过来拿人了,快走快走。”曹海见了二人,欣喜非常,又道,“陆娘子……你可好……”
“我不姓陆,姓简。”明舒声音微冷。
“简……”曹海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你是想起来了?”
“嗯!”明舒淡道。
“那敢情太好了。”曹海大喜,扑在他脸上的雨聚成水滴流到眼睛里,他眨眨眼,模样有些滑稽,“可想起什么没有?”
陆徜眉心微蹙,刚想打断他们的对话,便听明舒回道:“没有,除了高仕才和周秀清,我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第三人。”
她说得斩钉截铁,却叫陆徜眉头蹙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