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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八十九充满了口水和手刀的一次会面(第1页)

灶门竹雄经历了空前绝后的一个噩梦。

这个可怕的梦里到处都是血味,他一会被投进火炉,一会又被扔进冰窖,有时候感觉自己像是一团旧床单被死命揉搓然后塞进竹篓里,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洗好了,正挂在杆子上让阳光晒干。

说起来有些丢脸,他真的很想妈妈和哥哥姐姐。

小孩冰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梅开三度,在睁眼的瞬间又感觉到一阵劲风向着他的侧脖子迅猛无比地刮过来。

“别打了,我不会乱动的,姐姐别打了!!”

小男孩慌里慌张飞快地祈求出声,生怕自己下一秒又不省人事了,语气里的卑微和识相简直能让人掉下眼泪。

朝日这下是真的觉得这孩子很有前途了。

一言不合就出手把人打晕的白发姐姐从嗓子里发出模糊的呜声,看样子像是姑且同意,但其实就算她不把他打晕,灶门竹雄现在也一点力气没有,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现在身上透湿,被那姐姐放在一大块厚厚的枯苔藓上像是拖着个包袱一样拖着走,朝日停下来,灶门竹雄不知道她是怎么带着他从悬崖上下来的,但她现在面色惨白,半身都是血,每走一步就晃一下,看起来宛如下一秒就要晕倒的样子。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看了看,突然放下了一些心——坏人要是混成这个样子也着实太惨了一点。

白发少女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仿佛是在确认他能不能自己站起来走路,小孩明白了她的意思,挣扎着从垫子上爬起来。

——然后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喘气如牛的朝日失望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仔细一看,这孩子现在形容也相当狼狈,冬天厚重的棉服沾了水之后仿佛连着皮肤一起冻上了,即使掉下来的时候朝日有留意保护他,小孩脸上还是被刮出了一道血痕,河里的沙石干在他脸上,他面色通红,湿发贴在额头上,不住地发抖。

朝日又叹了一口气。

灶门竹雄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被卷了起来,冷得意识模糊的耳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动静,只维持了短短的半分钟,

然后那姐姐面无表情地掀开了蒙着他的草垫子,好似剥虾壳一样一把把他脱了个精光。

“!!!!!”小男孩惊慌失措地开始挣扎起来:“你你你!!!女孩子不可以——”

一件带着体温的薄薄里衣向他兜头罩了下来,朝日浑身上下唯一的一件干衣服,因为穿在队服里面只湿了一小部分,带着暖意,隐约的血腥味和一种说不上来的极淡香气把小男孩笼在了里面。

朝日给他穿了件干衣服,又拿那垫子把他扎成一个竹轮卷,最后拿起他的湿棉袄抖了抖套在了最外面。

好好的孩子现在像个大号毛虫,从层层束缚中露出一个头来,安静地看着她,像是终于意识到在他离开家的时候可能发生了一些事。

但他还记得朝日在悬崖上拉着他的时候满嘴都是血,小孩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要问他们这是去哪里,他出来太久要回家了,他哥哥呢,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目光停在少女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的细瘦手腕上,张不开口。

“我带你下山找你哥。”

他听到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带着疼痛气声的含糊安慰。

所以安静呆着。

朝日其实也不知道他哥还活没活着,看无惨那么生气大概是没有死。如果可以的话朝日一句都不想说,她从流血的舌尖和口腔一口气疼到脑子,所幸这小孩这时候一点也不傲娇了,这一句似乎就把他安抚了下来,即使满头雾水被又拖又拽在地上颠簸也没喊一声。

甚至强忍着害怕和难受为她指路。

他们这一摔从山这一头摔到了那一头,悬崖是必然爬不上去的,只能从下面走缓路绕到可以走的大路上再下去到镇子里。

朝日一手拖着他往下走,感觉自己像是劳工或者纤夫之类的东西,另外一手颤抖着从怀里掏药粉,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同样的伤口放进嘴里就能痛的人灵魂出窍,但她一秒也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了。

药粉在掉进河里之后湿了一大半,还有些直接丢了,朝日弄不明白她现在抹药进嘴里算外涂还是内服,但是她惊喜万分地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蝴蝶忍上次给她的麻药,说止血药敷好之后如果太疼了可以在伤口的地方来上一

点,可以管大概一两个小时,但叮嘱她一定不要用太多防止沉迷。

灶门竹雄仰面朝天地躺着,朝日自然而然地占据了他视线的三分之一。

几乎是淡绿色药粉吞进去的一霎那他就听到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沉闷尖叫,被模糊地憋在口腔内,听得小男孩剧烈哆嗦了一下。

这是他幼小的人生中从未见过的场景,形容狼狈的少女僵住了好几秒,沉默地咽下一口血,森白牙齿从鲜红中露出一个锋利的尖端,不像人类,更像是雪地里捕猎的狼。

朝日痛得大脑一片空白,也不懂这种外敷止血药有没有用,颤抖着手抓了一把蝴蝶忍的白色药粉糊了上去。

十几秒钟之后,传来一声夹杂着口水音的惬意长叹。

蝴蝶忍,永远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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