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年纪小,却不能说他不懂。他懂的比你多了。”老道说,“你自幼在门派长大,所见所闻都是门派的事。而他自幼在江湖长大,天下间的事他都有听过看过。他的见闻,绝对不比你少。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把剑的价值?怎么会不明白,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如果他真的不明白,不会背着这把剑,千辛万苦的躲了三个多月。”
泱风沉默下来。
老道说:“纵然他挨冻受饿,也没有丢掉那把剑。同样的,纵然这把剑价值连城,他也可以二话不说就把它毁了。”
“哪怕是痛苦的事情,他可以让自己的拿起。哪怕是快乐的事情,他也可以让自己放下。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老道摇头晃脑道,“别人觉得这孩子是个疯子,但这孩子其实很了不得的。”
泱风肃然起敬。
老道:“这世上,有的人,注定是平凡人。但有的人,天生就有道心。所以,圣人总是少的。”
泱风点头说:“我就是个普通人。”
老道说:“普通人没什么不好,做好普通的事,就很好。”
林唯衍将宝剑融成长棍之后,纠缠他的人终于散去。他在武林也声名鹊起。
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有一身难以想象的武艺,还有一个难以揣摩的脑子。
他师父还有事,要继续留在岭南,林唯衍却决定继续走走。
不停的奔走,能让他忘却许多事。能让他觉得,奔波跋涉是一场解脱。
可是不停的漂泊,他有点累了。等到他觉得自己可以放下的时候,他再去面对那件自己放不下的事。
晃眼又是四年一过。
林唯衍决定回长安看看,此前想见一面老道,就去岭南找人。
果然,他还在岭南的。但泱风似乎已经回门派了。
林唯衍说明来意,老道说:“我正要去会会我的老友。”
林唯衍:“长安?”
“余杭。”老道说,“一同去?”
林唯衍想了想,颔首。
老道的老友,便是江浙一带有名的大儒孟乐山。
老道指着他说:“我这徒弟,武艺高强,道心坚固,我很喜欢。可惜他总是四处漂泊,不能继承我的门派。”
孟乐山问:“今后是想去哪里?”
林唯衍说:“长安。”
“巧了,我有一位朋友,近日也去了长安。”孟乐山说,“她是孤身前去的,行事有些莽撞。京城形势复杂,我怕她有危险。既然你去了长安,可否多照应照应她?”
林唯衍迟疑片刻道:“我是去做事的。我要去找人。”
“想必是个不好找的人?”孟乐山说,“她是个很聪明很聪明的人,又喜欢多管闲事。你要是有事去找她帮忙,她应该会出手相助。”
林唯衍:“是吗?”
孟乐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笑道:“是的。她叫宋问。我想,你与她或许合得来。”
林唯衍:“试试。”
小巷口。林唯衍抽出长棍,从墙头跳下。
“你好。我叫林唯衍。”林唯衍道,“一百两,多少人我都救下你。还有你的朋友。”
他终于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