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邀请许子阶进入书房,又拿了两酒杯,两人便坐在斑竹榻上,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也不要下酒菜,两人谈起了诗,许子阶出口成章,沈墨赞赏不已。
“如今忙于县务,风雅之事仿佛与我无关了。”沈墨眼眸已经有些微醺之色,他身子往后一靠,慵懒地靠在引枕上。
许子阶看了他一眼,随即撇了酒杯,拿起一坛酒,直接豪饮起来,大概是喝高了,他突然一改风流之色,看着沈墨,认真地说道:“第一次见到大人,我便觉得你应该坐在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第一次见他,他就知晓,此男人不简单,藏在他这温润儒雅,与人无争外表下的,是一颗怀着远大志向的心,只是他没想到,他最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被贬谪到这个边陲小县。
那个位置啊……沈墨微眯了下眼眸,亦直接拿起酒壶,仰头灌了口酒,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轻微的自嘲,他轻声道:“你觉得我如今还能够坐到那个位置上么?”
他觉得自己近来有些不思进取,有时候甚至会产生,如今这样也挺好的想法。
许子阶皱了下眉,道:“大人难道放弃了么?”
沈墨目光清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回答他是,也没回答他否,只是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酒。
人对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总是念念不忘的,他只是不愿去想而已。得不到,他不会活不下去,只是那是他毕生所求,不甘心在所难免。
“你真的不去安慰红雪么?她孤身一人跟来你来此,却遭遇这种事,想必内心定藏着许多委屈。”沈墨转移了话题,他叹了声,像是有些抱歉的模样。
许子阶看了沈墨一眼,目光流露出一丝让人看不透的神色,他唇弯了下,却不知是在自嘲还是不屑,“大人,你妇人之仁了,成大事者最忌讳儿女情长。”
沈墨微怔了下,并不介意他的以下犯上,他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称是,便不再多说什么,拿起酒壶,仰头豪饮。
后院,阁楼上。
红雪在哭,白玉在劝。
红雪到底是个年轻姑娘,不够成熟稳重,遇上难过的事,就只想着哭。任白玉怎么劝,她都止不住泪。白玉想,她估计是真爱上那许子阶了,不然也不会如此伤心。
这姑娘就是个天真单纯的人,之前在京中不过见了几面,她便知道了,她虽然身处风月场,却依旧保持着一颗纯粹的心,对一切总抱着美好幻想,一旦恋上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他。
白玉让小蕖去打了一盆热水上来,拿了帕子沾湿,递给她,见她哭得面如梨花,朱唇失色,眼睛微微红肿,一副哀愁之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她想开些,感情之事向来是身处其中,方能体会其滋味,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红雪接过拭了下脸,泪痕才消不到一刻,眼眶中又迷蒙了一片,泪珠滚滚落下,一滴接着一滴,“我以后都不要再理那男人了。”
她与许子阶说要来白玉这住,她本以为许子阶会挽留她,没想到他很干脆的同意了,还语气很平淡让她好好冷静一下。
“好了,不理就不理,别哭了。”白玉见状心疼的不行,便将她揽入怀中,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红雪一边抽泣一边委屈地说道:“白玉,如果大人也和别的女人有染,你该怎么办?”
白玉闻言蹙了蹙黛眉,如果沈墨出去拈花惹草啊,白玉冷笑一声,语气散漫道:“那就割了他的命根子,绝了他这色心。”
红雪猛地吓了一跳,眼泪都憋了回去,“这……这会不会太过分了?”红雪抽了抽鼻子,红着脸小声道:“这样你不也是要守活寡么?”
白玉一怔,想了想也觉得是,脸上浮起一抹赧色,沈墨除了有一张俊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的脸,那方面也是很行的。
不能叫让他中看不中用。
而且至今为止,她都没有过红雪所说的烦恼,沈墨这男人,比起女人他可能更喜欢权力,白玉要烦恼,大概也是烦恼那种摸不着的东西。
白玉拿起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意味深长道:“那就看看那女人是何方神圣吧。”
红雪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目光露出一抹沉思,她低声道:“没错,那就看看那女人是何方神圣。”
自红雪住到白玉那里之后,沈墨这几日基本见不到白玉,他心里颇有些烦躁。
沈墨找来小蕖打听白玉的事,听小蕖说,白玉红雪这几天神神叨叨的,仿佛在计划着什么隐秘的事。
沈墨对那隐秘的事并无好奇,他只好奇白玉这几日没见到他,有没有想他,于是他很委婉地问了小蕖,得到的结果是没有。
沈墨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