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令人赏心悦目的场景呢,没想到、觉妖怪竟也会做出这种表情——仿佛一切都值得了。”
“虽然你还活着的确意外,但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啊。”
“觉小姐请不要说这么无情的话,”小仓栗子来到桌边,在稗田阿求的位置坐了下来,并伸手示意请觉妖怪也坐下聊,“比起杀人这种无聊的事,我们追求的不应该是一些更有趣的东西吗?”
“你想说什么?”古明地觉似乎懒得和眼前这位多说,但最终还是顺势坐了回去,“是说、想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奚落我吗?”
“觉小姐的个性与我猜想地相差不多,很强的攻击性呢、真可爱。但您既然仍未猜出我的来意,也就证实了我的一个猜测——这幅耳机,其实并不是需要戴在头上才会生效的吧。”
“如果你打算告诉阿求小姐的话,我会……”
“我怎么会做那么不解风情的事,阿求姐既然鼓起勇气摘下觉小姐你的耳机,说明她确实地做好了被洞察内心的准备、这份心意怎么说也是难得的呢。”
古明地觉将戴着的耳机从头上取下,丢到了桌上。话既已说开,就不用再装作戴着耳机听歌的样子了……这东西只要在她附近运作就能够起到作用、对她来讲类似一个巨大的噪音源、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的人类,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估计早就崩溃了吧。
“觉小姐看见我还活着、似乎并不惊讶呢?”
“你的死活,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
“真是过分啊,觉小姐,”小仓栗子并不着恼,“明明我要是死掉了的话,阿求姐绝不会原谅你的说,竟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对我始乱终弃了呢。”
“……很奇怪,”古明地觉想了想,说道,“根据你此刻的表现和谈吐、完全不像是高功能自闭症或阿斯伯格症患者,但在此之前、你的思维并非如现在这样活跃并多样化……”
“觉小姐,这个世界上无聊的事情太多了,”小仓栗子双手捧着脸颊杵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叹气道,“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哪怕找到一件令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已经足够难得了。如果不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集中在自己唯一的兴趣上,哪怕分出一点心思对这个无聊的世界进行思考和探索,就会轻易得出一些轻生的念头呢,这点无论是莫茗那样平凡的人类、还是您这样平凡的妖怪,都是无法理解的。”
“自我保护吗?”
“没错,无论看的太透还是看的太浅,天才和蠢货都会得出「人生无趣」这样殊途同归的结论呢——我为了能活下去也是很拼命的,正因此,对唯一的兴趣「文字」的载体——小说书籍中的话题十分敏感。就在几个月前,我忽然得到了好几本不知从何而来的小说,书中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有着非凡的智商和不通人情世故的个性,他们之中、有的最终成功蒙蔽了自己而找到了所谓「值得守护的东西」并以此作为信念活了下去,而有的、则在结尾时投入了死亡的怀抱。当时虽然产生了怀疑,但也没多想呢。现在看来,应该是觉小姐引导我在阅读后深入思考、为了洞察我的内心个性做所的试探吧?”
“你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所以值得费些心思。”
“哇,这真的很令人开心,”小仓栗子微笑着,“没什么比自己的存在意义得到认可更值得高兴的了,不是吗?”
“我不这么认为,你的表现太奇怪了,”古明地觉皱眉:“倒是越来越觉得你的症状是装出来的……”不论是话语还是表情、怎么看也只是个普通人的样子。
“不是哦,为了能在今天这一刻流畅地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表情,我也是好好做了功课的哦——只是为了觉小姐而做的。”
古明地觉摇头:“我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的不光是小仓栗子为什么没有死去、还包括她突变的个性。
“想要理解的话,把桌子上这个耳机破坏掉不就行了?”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你本人对我而言无足轻重,耳机则还有它的作用。”
小仓栗子沉默了。
她保持着捧脸的姿势杵在桌上思考着,随即说道:
“莫茗先生并不是适合您的人生伴侣。”
古明地觉花了三秒钟去思考对方是否在话中隐含了什么深意。
“你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唐突?……如果是玩笑的话,我觉得它并不能很好地达到效果。”
“觉小姐,我是在很认真的向您提出谏言。”
“哦,那就是真正的无厘头了。”
“觉小姐,有一点无论你是否承认——虽然最初作为读心妖怪的你和普通人类的我可能相差甚远、但最终,我们成为了十分相似的人,这是事实。”
“你没有将曾经杀死我这点放在心上,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值得一提的事。”
“觉小姐,正因此我才发觉我们的共同点——兔死狐悲这样的事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经常会有人类被妖怪杀死、我从不关心这些,事到临头,也不会因为「偏偏是自己」而感到冤屈。觉小姐,我和你是相似的,没有把任何生物当做同类。”
“能够被觉小姐选中,我觉得很愉快、这不仅证明了我自身的存在意义,也让觉小姐您的身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与其他妖怪毫无瓜葛、绝世独立的觉妖怪——何等的美妙而可爱啊,唯一的遗憾、并非是双方面的,作为加害方的您,不曾觉得我有什么特殊。”
“正因此,我是认真地向您提出谏言,目的不是为您指引前路,而是向您证明我小仓栗子的价值。”
“即使你这么说,”古明地觉歪了歪头,“我也丝毫不觉得我们有什么相同——最起码,我不像你、对其他人会有自卑的心理……”
“我没有!”小仓栗子站了起来,随即坐下。
“觉小姐,您让我伤心了。”
“是吗?和我有什么关系?”古明地觉无所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