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不算漂亮,但因为瘦了一大圈,五官便显得舒展了很多,再加上不下地了,也更重视皮肤的保养,整个人就仿佛年轻了七八岁似的。
再看她身上穿着的衣裳,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连一个补丁都找不到,颜色方面也不是红红绿绿的,整体非常和谐,甚至衬得她很有气质。
“这是——三弟妹?”许广华有些诧异,每走近一步,都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
他记得,当初陈艳菊决定与许广中离婚的时候,让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无比震惊。
很多人说她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压根不敢真这么做,可最后,竟亲眼看见她收拾好行李,带着两个儿子,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能想到,他们会在城里再相见。
“我早就已经不是你三弟妹了。”陈艳菊摇摇头,笑容大方。
许广华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笑了笑,又看着聂朝秀:“刚才我听见这位同志喊你嫂子?”
“她就是开玩笑的。”陈艳菊笑着说,“当年我们是在村子里一起长大的发小,两个人关系好得不得了,我和她哥感情也好,所以她总喊我嫂子。”
聂朝秀也担心许广华误会,帮陈艳菊解释道:“我哥是军人,但是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我们全家都找不到他,虽然部队里一直没个准信,但是我们猜他已经不在了。”她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说,“我确实不该再喊你嫂子了,不然说不准看上你的男同志都被我这话给喊跑了。”
陈艳菊笑了笑:“哪来什么男同志会看上我?”
说完,她又赶紧拉着嗒嗒和许年,带他们进杂货铺选东西,说要送给他们。
陈艳菊很大方,给嗒嗒送了她梦寐以求的铅笔盒,又给许年拿了一辆玩具车。
别看许年已经不小了,一看见这玩具车,立马都走不动路,得知陈艳菊要送他一辆,高兴得一个劲说谢谢。
两个孩子跟在陈艳菊身旁,都跟她很是亲昵,望着他们的身影,聂朝秀无奈地摇摇头。
“这两年我嫂——不对,是艳菊,她也不容易。说来说去,都怪我哥,当年他走的时候能跟艳菊说清楚心里头的爱意,她也就不会被那个姓许的耽搁了。”
刚回娘家那一段时间,陈艳菊吃不好也睡不好,并不能适应。
那时,她一再找公社大队长,希望他能多给自己安排一些活,最好能将她当汉子一样用,让她多赚一点工分。
大队长没同意,她就私底下去接活儿干,就像是那阵子工厂给的糊纸皮的活儿,也不知道她怎么找的,竟也让她赚到一些钱。
陈艳菊很拼命,什么都肯干,什么苦都不怕吃,终于,她慢慢攒到了一些钱。
攒够了钱,她也没让自己享受,立马给许大宝和许二宝去上学了。
一连许多年过去了,许大宝和许二宝还算争气,读书成绩不错,眼看着已经成了初中生,不少人就劝陈艳菊,别让他们继续念下去了。
可陈艳菊却不听,在她看来,知识是可以改变命运的,毕竟当初若不是因为她上了扫盲班,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的人生还有另外的可能,或许就只能永远和周老太、许广中耗下去了。
因此,陈艳菊坚持让两个儿子继续上学。
好在这两年她运气不错,再加上有父母以及几个弟弟一家的帮助,终于她有了底气,也开了一家服装店。
“我和艳菊都在城里,本来是我先开店的,她见生意还不错,就也有了这个心思。等过几天,她的店就要开张了。”聂朝秀感慨地摇摇头,无奈道,“就是她再能干,再能熬,也就是个女人,平时看着她这么辛苦,我也挺不忍心的。要是我哥哥还活着就好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年轻时两个人对彼此有意,现在也不一定了。”许广华说道。
毕竟若是后退几年,谁都不敢相信陈艳菊居然会和许广中离婚。感情方面的种种,谁又说得清楚呢?
聂朝秀摇头:“不,我知道我哥的。前些年我哥在部队还一直给我写信,让我打听艳菊的情况。要是我哥还活着,一定会深深惦记着她,一定都不会嫌弃她的……”
想到这些年陈艳菊的遭遇,聂朝秀的心中很是怅然。
她摇摇头,满心感慨。
当初明明是一对璧人,如今一错过,就成了一辈子,真是太遗憾了。
……
许广华真没想到,这一趟竟会与陈艳菊重逢。
许广华与陈艳菊过去没什么交集,最多只是他过往偶尔帮助了她而已,交情不深。但因为陈艳菊对两个孩子特别好,因此他在她店边上摆摊,还是得到了一定的照顾。
陈艳菊和聂朝秀都同意许广华将摊位摆在她们店外,再加上她们俩人缘很好,因此原先对许广华有所成见的小店老板都意识到自己当初是误会他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许广华这生意做得稳扎稳打,赚了不少钱,而聂朝秀与陈艳菊好人有好报,也被他摊位的人流量带动,生意一天比一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