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或许是会觉得孤单了,便不由想要找个人作伴,这无可厚非。
可是,这是她需要的吗?
冯惜珍想了想,低声说道:“当年刚去对岸时,我很想念广华的父亲。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我也会想,这日子是不是就只能孤苦伶仃得过下去了?”
卢德云愣了愣,有些不甘心地问:“你还惦记着那个老头呢?”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老糊涂了。”冯惜珍用莫名的眼神扫他一眼,摇摇头,又不由笑了:“是慢慢地,我发现原来一个人过日子还挺好的。”
听着冯惜珍这豁达的语气,卢德云的嘴角僵了僵。
他这是被拒绝了?
紧跟着,冯惜珍就干干脆脆地说了:“这日子,搭伙过也好,凑合过也好,都不如自己一个人过舒坦。我看你也不是对我有什么感情,顶多是老同志革命般的友谊。前些日子我还看你瞅着过世老伴的照片看个半天呢。”她说着,笑着拍拍卢德云的肩膀,“咱们是邻居,也是朋友,想要说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谁也不会藏着掖着。这多好啊,难道还真要学小年轻处对象?”
卢德云听明白了,他这是彻彻底底被拒绝了。
他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谁要跟你处对象!老同志脸皮还挺厚!”
冯惜珍笑出声:“是是是!”
皎洁明亮的月光下,卢德云与冯惜珍终于把话说明白了。
要说卢德云不遗憾,那是骗人的。
不过她也没说错,人过半百,他们都活通透了,要是真的互相吸引,那的确可以处,可要只是想要搭伙过个日子,那就没必要了。
毕竟说句难听的,要是身体真出什么问题,俩人还住俩隔壁呢,喊一声,都是能互相帮助的。
这革命友谊多纯粹啊,就这样保留着吧。
……
直到回了屋,嗒嗒还是一脸不解:“为什么不让我听啦?”
许年看了一眼院子里:“因为这是偷听,我们不能偷听别人讲话。”
嗒嗒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是偷听之后,立马将刚才听到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即便她记着,也没什么用处,反正她也听不懂呀!
嗒嗒听不懂,许年却听懂了他们的话。
奶奶和卢爷爷往后是要像爹娘那样过日子了吗?
许年忽然回想起那天他娘说的,她说也许他要多一个爷爷了。
“许年,你上次的习题,我已经做出好几道了。”卢妮拿着一本簿子跑过来,摆在许年的面前,“你看看!”
“你算错了,这个数值应该——”
“我不信,我再算一次……”
许年把铅笔还给卢妮,再次看着她时,心情微妙。
他想着,是他比较大,还是卢妮比较大?
他可以接受卢妮成为自己的妹妹,可要是以后让他喊她姐姐,许年是不乐意的。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岁月里,许年没有再和任何人提起这天听到的种种,奶奶和卢爷爷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与过往不同的相处方式。
可这却成了他心底的一个小秘密,被他牢牢记住了。
……
而后的几个月,瓯宅村的村民们一天天看着许家大房过着好日子。
一开始,他们吃好喝好,甚至连做馒头都用上了富强粉。
而后,付蓉用考上大学之后学校和单位共同发的奖金,买了一辆自行车,有始有终,她决定先让许年在绵安村的小学将这个学期的课程念完再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