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惜珍看着那盆花在院子外摆了好几天,她本以为是那老同志不在家,可没想到,这天自己买完菜回来时,恰好看见卢德云。
卢德云从屋里出来,正在院子里浇花。
她便走上前:“这盆花是我赔给你的,你拿进去吧。”
卢德云连头都没抬起来:“你赔的花,又不是我以前那一盆,我怎么就非要不可了?”
这下冯惜珍懒得再搭理他,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将视线收回来:“你爱要不要,不要我就自己养!”
说罢,她走去端起花盆,转身甩上门。
冯惜珍从未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老头,正被他气得够呛,忽地听见一阵敲门声。
难道是那老同志发现自己太无理,来道歉了?
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端着花盆便往外走,想着毕竟都是邻居,退一步海阔天空。
然而,她走了几步,手扶着门把手时候,却突然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由外传来。
“惜珍——是你吗?”
冯惜珍的手突然顿了顿。
她与隔壁那老同志的关系没这么熟稔,对方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离开得太久,这趟回来,一切都不同了,更不可能有什么老朋友来探望她才对。
所以,这是谁?
隔着这房门,许老头深吸一口气,紧张地等待着。
这两天,他找许广华试探过几回,发现儿子压根就不知道亲生母亲的事。
也就是说,即便嗒嗒口中的“惜珍奶奶”真的是冯惜珍,也不表示许广华知道事情的真相。
许老头打心眼里盼着想要见到她,本当天就要去市里找她的,可周老太却发现了端倪,要死要活拦着。
她
哭得声嘶力竭,甚至当真大病了一场,咬牙切齿地表示,若是他真的要去见冯惜珍,她就不活了。
许老头这才确定,“惜珍奶奶”便是冯惜珍。
那是深深烙印在他心底的人,即便如今他老了,那段情仍旧刻骨铭心。
终于,许老头承诺老伴绝不会将这件事节外生枝,而后踏上了进城的路。
“你是谁?”里头传来了犹豫的声音。
她的年纪大了,连音色也跟着老去,可许老头的心情仍旧激动不已。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是我,我是永军……”
“砰”一声,冯惜珍手中的盆栽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
冯惜珍一脸怔愣地望着许老头。
许永军早就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许永军了,他是那么苍老,连背都已经佝偻,完全没了当年那朝气十足的模样。
没错,人都是会老的,她也早就不再是那个小姑娘。
“你、你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冯惜珍回过神,比了个“请”的手势。
许老头习惯了低着头,他犹豫许久,才说道:“这不太方便。”而后,他指了指院子里的板凳,局促道:“就坐这里吧。”
曾经他们是如此亲密,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甚至还拥有了一个孩子。
可现在,竟不如陌生人。
想到许老头早已娶妻,或许还生了一窝孩子,冯惜珍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她给他冲了一杯茶,坐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