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芸闻言,赶紧从窗户中探出脑袋去,看了看那女子的背影。
那是谷雨她娘?
所以,她前头的男人是谷雨的后爹?
乔芸在解玉檀那听说过一些事,这会儿她是既想八卦,又不得不顾及着谷雨的心情,一张小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精彩得很。
最后,她只是吐了吐舌头,感慨道:“居然能在这里撞见,这运气也不知是走运还是倒霉。”
“自然是倒霉了!”来乾提起这女人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从没见过这么当母亲的!“我娘子本来那么开心,一见到她就晴转雨了,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云雪媚瞥了瞥谷雨泪流满面的狼狈样,默默地给她递过去一张干净帕子。
这反倒让谷雨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太太。”
她拿起帕子擦掉脸上的眼泪,揉了揉眼角。
乔芸忍不住安慰道:“别难过了,你还有我们,还有这么疼你的郎君,这日子不是比以前舒服多了?你从前跟着你阿娘的时候她待你好吗?”
谷雨叹了口气,细长的眼角还微微泛红,心头几分愁绪,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讷讷道:“阿爹去世之前,她待我很好。阿爹没了以后,就……”
她已经有些记不清父亲在的时候是什么样了。
但那个时候的娘亲会抱着她哼小曲儿,会拿着亲手缝制的小衣服小袜子在她身上比划。
父亲去世后,头三个月娘亲也是悲痛的,为了分担娘身上的劳累,她才六岁就学会了做所有的家务,没想到从此以后,娘就再也没干过任何一件家事。
唉……往事不堪回首。
“那既然她待你不好,你就不必想着认她了。左右咱们下午就走,以后跟她大概也没交集了。”
谷雨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没有想过要认回她,我就是……有点想不通。她刚刚路过窗边时,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认出我了,却什么都没说。我难道不是她的亲骨肉吗?我在县令府呆的四年,每个月月钱有大半她都要找我要走,如今却不认我了,为什么她的心肠冷成这样?”
谷雨说着说着,鼻子又酸了。她连忙端起茶杯,借喝茶的动作仰起脖子把眼泪憋回去。
“嗐……”
乔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很明显,谷雨在被卖进县令府的时候,谷雨她娘就已经跟人好上了。
之所以那个时候没跟人跑,不过是看着谷雨一个月有几百钱可以拿,图她的工资。
后来谷雨被县令府赶出来,她眼看着没指望了,就跟情夫跑到了绛州。
“说句不好听的,你娘这性子,倘若她跟着的这一个出了事,她肯定能毫不犹豫地再撇下孩子跑第二次。”
乔芸忍不住背后对着谷雨的娘指指点点起来。
哼,谷雨刚刚说她娘认出了她,却不见她前来相认,乔芸觉得这还好呢。谷雨的日子眼看着越来越滋润,若她这会儿扒上来朝谷雨要钱,那可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谷雨点点头,吸着鼻子:“东家说得对。”
来乾也安慰道:“等到了扬州,咱们把钱攒够了,咱们办个昏礼,摆几桌酒热闹热闹,到时候你就我名正言顺的娘子,别人说起来也不怕!”
谷雨噗嗤一声笑了:“咱们两个都是无父无母的,怎么办?礼都走不完。”
乔芸兴致勃勃地起哄:“那就让太太暂时给你们俩当长辈好了。反正她是我娘,也是咱们的长辈。”
谷雨乐了:“阿弥陀佛,要是能认东家太太当阿娘,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云雪媚幽幽地看着乔芸:“那我得给自己说老十岁才行。”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小两口都是心眼很好的人,他们俩若真要走六礼,她不介意再当一个长辈。
“对了。”谷雨笑着笑着,想起一件正事,连忙收敛了笑容,道:“东家,我想起来,等咱们到了洛阳,都已经四月份了。四月份哪怕是在曲沃也是可以穿纱的季节,洛水畔只怕很暖和。可咱们带的行李都是冬末春初的,要不要趁着这会儿成衣铺子买几件现成的,到时候预备应急。”
乔芸眨眨眼,调侃道:“难得呀,你从前都说扯料子自己做,如今居然肯买成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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