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来吃席随礼就随五文钱啊!
这不是侮辱人吗?
他倒是有心把这事跟主家说一声,可眼下他还要看顾着这边,走不开,只得作罢。
屋里的一对新人拜了堂,钱寡妇这才示意可以开饭。
得了主人家的信号后,鼎食记的那几位妇人立刻端着盘子鱼贯而入,麻利稳当地把菜上到每个桌子上。
前头八道凉菜是蘸酱黄瓜、凉拌羊肉、炸酥鱼、糯米桂花糖藕、白灼虾子、大盘凉拌菜、蒸菜拼盘和白切鸡。外头棚子里由于提前上菜,人已经把凉菜吃得差不多了,院子内的五桌倒是很规矩,谁都没动筷。
接下来就是大菜硬菜了,香喷喷金银扣肉,金色的五花肉与豆腐片层层叠叠,满满当当地扣在盘中,油光滑亮;石蜜肘子色泽红量,肉肘酥烂,卤汁加上冰糖炖煮得质地如胶一样粘稠,香浓诱人;蜜汁烧鸡,用蜂蜜加香料腌制后在瓦片土窑里烤熟,肉质如同流蜜一样香甜软糯,鸡皮烤得酥脆,让人简直想把每一根骨头都吮吸干净。
清蒸鱼就更不用说了,乔芸用的是被她改良过的配方,如今也是鼎食记的招牌菜之一。
乡下地方办酒席,很少见五贯钱以上的席面,大多数人办席面还是会像钱寡妇一样,尽量把每一桌的成本缩减在一两贯钱之内。
这就导致厨子并不能发挥出混身解数,端不出自己的看家好菜,食材用料上也是能省则省,比如炸鱼多裹几层面糊,丸子里多掺一些豆腐渣,横竖多用一些油盐调和,就很能满足乡下人的舌头和胃。
乔芸不一样,由于这一套席面近乎相当于她送出去的人情,她自然不会缩手缩脚,不用顾及成本,不用绞尽脑汁地既要花团锦簇又要节省经费,客人吃得痛快,厨子做得也痛快。
“这么多的肉,今儿这礼随得值!”
“钱大娘发财了呀!”
一开始吃凉菜的时候,大家还能惊艳地连连夸赞,吃到后面,一个个连说话的空都没了,筷子虎虎生风,满头大汗。就连村里那个几乎没了牙的老太太,举筷子都要颤颤巍巍抖好久的手,也要哆哆嗦嗦地努力把肉往嘴里塞,心满意足地用牙床磨着绵软鲜嫩的肉类脂肪。
八冷八热,十二个大碟,四个海碗的鸡鱼肉肘硬荤,把平时肚子里没油水的庄户人撑得一个个几乎提不动筷子,就连最后端上来的大肉包子和红糖发糕两样主食点心都没人碰了。
乔枣花吃得红光满面,怀里也偷偷包了一些炸酥鱼之类的东西,想带回家慢慢想瘦。
乔宝儿比他姑好些,可也是捧着个鸭腿可着劲儿地啃得满脸是油。
原本新婚夫妻要安安静静坐在新房里,不参与宴席的。但农村人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这时候新郎官和新妇子陪同钱氏一起与乔芸母女俩在堂屋里用饭。
钱寡妇不停地往乔芸碗里夹菜:“小娘子,瞧你瘦的,你多吃点。唉,多亏了你!俺儿子才能办这么体面的婚宴!”
乔芸笑了笑:“我也是拿钱办事,都是应该做的。”
这是当着新娘子的面,乔芸故意提醒钱氏,别说得像是这桌酒席白送的一样,免得让新妇子听了不舒服。
安铁柱娶的媳妇是个顶顶和气的人,她羞涩地喊了一声娘,道:“让娘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钱氏自然领会到了乔芸的意思,她笑得特别开心,几乎见牙不见眼,“这每一桌也就是两贯钱,是这位小娘子有本事,把两贯的酒席做出了花儿来,这钱花的值得很。”
正当几人说说笑笑时,那在前头登记礼金的人捧着装红包的筐子和账本进来了。
见人家一家子正在吃饭,这位男人给钱寡妇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然后把筐子和账本递了过去。
账本是摊开的。
乔芸眼尖,一眼就瞧见了正中间那个名字。
乔枣花、乔宝儿两位,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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