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小谢……&rdo;
&ldo;gān嘛?&rdo;
王树民舔舔嘴唇,有点紧张:&ldo;可是……可是我昨天说的话不是胡说八道,是真的。&rdo;
谢一沉默了一会,王树民觉得就这么一会,自己好像看得见时间的慢动作一样,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着,手脚发凉,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攥着那小小的手机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一才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说:&ldo;你昨天说什么了,酒吧太吵,我没注意听。&rdo;
&ldo;我说……&rdo;
&ldo;行了,我马上到了,时差还没倒过来呢,有空再说。&rdo;谢一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ldo;我听gān妈说你跑去支援西部了,好歹也这么多年了,长大点吧,你好自为之,我挂了。&rdo;
那些错过的人,真的就不在原地了么?王树民如梦初醒一样,原来是自己一直不肯长大,哭着闹着让别人迁就自己,若无其事地伤害着别人,然后丢了自己最心爱的那块糖果。谢一自来是个决绝的人,说一不二,从不回头。
他当时能一拳把谢守拙打趴下,然后一个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十里洋场,一个人打拼,也能只给他一个背影,漫不经心地挥手告别。
相比于别人,其实谢一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机会,王树民头一次对自己的智商和qg商产生了深刻的质疑‐‐那些机会,居然全被他懵懵懂懂地放过了。
huáng华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王树民对他摇摇头,一个人站起来走了:&ldo;今天店里我顾不上了,麻烦你们了。&rdo;
没等李爱军和huáng华回答,他就晃晃悠悠地晃到了大街上,车水马龙,暮色将近四合,来往人群,带着这座城市特有的慵懒和悠然。
然后华灯初上了,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蒋泠溪看着谢一挂了电话以后疲惫地靠在后座上的样子,侧过头看着他:&ldo;还好吧?&rdo;
谢一低头捏捏鼻梁,低低地叹气一样地说:&ldo;没事。&rdo;
坐在前边的jan回过头来:&ldo;what&rso;stheatter?areyouok?(怎么啦,你还好吗?)&rdo;
这家伙来中国已经七八年了,中国画甚至上海话都听得懂,就是一句都不会说,据他自称是舌头有缺陷,很多音发不出来,发出来了别人也听不懂。
蒋泠溪耸耸肩:&ldo;有个伤害过他的王八蛋刚才在跟他表白。&rdo;
jan睁大了眼睛:&ldo;wow,serioly?(真的呀)&rdo;
&ldo;去,别胡说八道。&rdo;谢一笑着摇摇头,&ldo;以前的一个朋友,喝多了发酒疯。&rdo;
&ldo;从昨天发到现在呀?&rdo;蒋泠溪咬着下嘴唇呲着呀猥琐地笑,真糟蹋她那张好看的脸蛋儿。
jan来劲了,不顾形象地趴在副驾驶的车座靠背上:&ldo;hotgirl?whatdoyouthkabouther?andwhereisshe?(辣妹吗?你觉得她怎么样?她在哪里?)&rdo;
谢一翻了个白眼,蒋泠溪促狭地说:&ldo;jthisheart。(在他心里)&rdo;她用胳膊肘捅捅谢一,拿腔拿调地把做西子捧心状,&ldo;oh,totheworldyouaybeonepern,buttoonepernyouaybetheworld(对于世界而言,你只是一个人,但是对于某个人,你是他的整个世界)&rdo;
谢一让她给气笑了:&ldo;滚蛋。&rdo;
蒋泠溪大笑,jan那个不明真相原因的傻鬼子跟在一边拾乐,不知道为什么,笑得比蒋泠溪还开心。
两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谢一无奈。窗外的楼和街道飞快地往后倒去,他想,自己已经老了,老得宁可孤孤单单一个人,也不想再受到任何伤害了,他是风险厌恶者,年轻的时候或者能鼓起一些勇气,可惜都落了空。而现在,王树民在机场放开他的手的时候,那些勇气和热血,就都已经冷透了。
算了吧。他翻开手机,把通讯录里某人的号码拖进黑名单。
huáng华和李爱军欣喜得发现,王树民同志gān活的时候更卖力了,更专注了,而除了工作之外,这家伙所有的不良嗜好和无聊的消遣都不见了,只剩下拿着手机没完没了地拨一个号这一样。
从暮chun打到盛夏,打到层林尽染,打到第一场雪落下来,打到年关将近……虽然从来就没有打通过。这么长时间,傻子也该知道要不是对方换号了,要不是被屏蔽拖进黑名单了。
可王树民的智商就是从灵长类退化成无脊椎动物。
等他踩着厚厚的积雪,踏着年三十的时间点儿回到北新市的时候,被告知贾桂芳刚刚放下谢一的拜年电话,据说那个人又在出差,又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