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买得比较早,不到一万。&rdo;
贾桂芳&ldo;咳&rdo;一声,直嘬牙花子,伸手在谢一脑门上点了一下:&ldo;你这孩子哟,真敢花钱啊你是!一点都不知道攒着,那怎么能挣多少就花多少呢?有本事挣得多也得知道过日子啊,一万块钱一平米,好么,那地上都长的金子啊?&rdo;
谢一笑出了声:&ldo;这要是今年再买,都涨到快两万了,这不是房地产的行qg好么。&rdo;
贾桂芳不以为然:&ldo;一点钱不攒,看你拿什么娶媳妇,岁数可也不小了‐‐你说你这不是有房子么?你爸走得人也不见一个,那房产证上写得还是你妈的名字,将来不就是你的么?好好的房子空着不住,非跑那么大老远花那么多钱,你这是跟谁置气啊你?&rdo;
谢一苦笑了一下:&ldo;我这不是暂时没有要娶媳妇的打算呢么。&rdo;
&ldo;该打算啦,你gān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们家那败家小民都会打酱油了。&rdo;贾桂芳絮絮叨叨地说,&ldo;有相中的没?&rdo;
谢一摇摇头。贾桂芳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嫌疑犯一样地看着谢一,明显不相信他的鬼……肢体语言。谢一无语地站起来:&ldo;gān妈,真没有。没立业呢,哪敢成家?&rdo;
贾桂芳瞪眼:&ldo;买一万多一平米的房子还叫没立业啊?照你这么说,那败家小民就该扔了。要么gān妈给你留意留意?喜欢什么样的,说说。&rdo;
老太太们的一大共同爱好就是给人介绍对象,说媒拉纤。此举令广大人民群众不胜其扰,危害程度不亚于huáng赌毒,以谢一这时候的意见……应该予以取缔。
况且……此中心事不足为人道矣,谢一想,这一辈子,恐怕除了蒋泠溪,再没有人能听一听他倒出心里那些苦来,这是一个要把人bi疯了世界。
谢一收拾好了东西,就一直坐在那里等,一个小时以后,王树民和曾仙接着王大栓从医院回来,谢一看见停在楼下的出租车,于是站起来换鞋子穿外衣,把行李箱从卧室里拖出来,站在门口等着。
王树民一开门就愣住了,呆呆地盯着谢一这一身要远行一样的行头。曾仙问出了他想问的话:&ldo;谢大哥,你这是……&rdo;
谢一冲她笑了笑:&ldo;昨天我一个同事打电话,说公司有事催我回去,我看着gān爹这身体也差不多要好了,老请假不好,今天下午的机票,这就走了……&rdo;
他话还没说完,王大栓&ldo;嗷&rdo;一嗓子就不gān了,老头子的qg绪还是控制不好,一听谢一要走,不行了,扑在他身上就开始呜呜地哭。
谢一手忙脚乱地接住王大栓,让这老头子一扑往后退了好几步,贾桂芳赶紧过来哄:&ldo;他爸,他爸,没事,小一还回来呢。他得上班,不上班哪来的钱啊,不上班你养着他呀?&rdo;
王大栓口齿不清地说:&ldo;我养着,我养着,我儿子我养着!&rdo;
他脑子受病,说话极不讲理,全依着xg子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谢一听着他这疯言疯语,心里突然觉得暖烘烘的,他拍拍王大栓的后背,哄孩子似的哄着他:&ldo;gān爹,我还回来呢,我下次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行不行?&rdo;
王大栓:&ldo;你什么时候回来呀?&rdo;‐‐还是好吃的比较有用。
贾桂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谢一身上扒下来:&ldo;说话就回来,你看这元宵节都过了,说话就到五一,五一小一放假肯定回来。你快放开他,一会赶不上飞机,警察找来!&rdo;
&ldo;警察不管赶不上飞机的!你个大傻婆娘,没见过世面。&rdo;‐‐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的王大栓奋起,用合qg合理的逻辑思维证明了他没傻这个事实。
贾桂芳哭笑不得:&ldo;行行,你最聪明,你最jg,你比老农民都多八出戏,见过大世面,行了吧?快让小一先走,别误了时间。&rdo;她冲谢一摆摆手,又瞪了王树民一眼,&ldo;还不送送去!&rdo;
王树民木然地应了一声,拎起谢一的行李走在前边。身后还传来王大栓含含糊糊的一嗓子:&ldo;五一回来!&rdo;还有贾桂芳一边哄着老小孩,一边不放心地絮叨:&ldo;到了给gān妈来个电话,多穿点衣服,按时吃饭!&rdo;
谢一回过头对他们挥挥手,真心实意地笑了‐‐这好歹是一家人,好歹……这么多年了,除了贾桂芳,再没有人就穿衣吃饭的ji毛蒜皮唠叨他。
王树民一声不吭地在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谢一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坐进副驾驶的位置。谢一愣了愣:&ldo;我自己过去就……&rdo;
王树民y着脸,瞟了他一眼,一眼就打断了谢一的话,然后不由分说地指指后座:&ldo;上车。&rdo;
两个人比着沉默一样,一路气氛诡异地到了机场。
王树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像王大栓,他知道自己没病,脑子清楚得很,也明白谢一已经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于qg于理该回去工作了,可是……心里就像是长了根刺一样难受。
看着谢一提着行李,站在门口,一副&ldo;就等着你们回来说声再见&rdo;的样子,那不冷不热的笑容和礼貌道别的清淡,让他心里就像是着了一把小火一样,烧得难受。
到机场,托运行李,换登机牌,王树民一言不发地跟在谢一身后,谁也不吱声‐‐到了要过安检的时候了,谢一这才调整好自己的表qg,回过头来对王树民说:&ldo;那行,你早点回去吧,我这就走了。&rdo;
王树民直直地看着他,不吱声,看得谢一有点别扭,转开视线,说了声&ldo;再见&rdo;转身往里走。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腕。手掌和手指上有握枪留下的坚硬的茧子,掌心温热。禁锢着他瘦骨嶙峋的手腕,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死不放手一样。
谢一的心跳,徒然漏了一拍。
第二十六章破茧
他攥得那么紧,好像一松手,面前这个人就会不见了一样,谢一甚至能感觉得到王树民手心冒出的细密的汗水,时间好像凝滞住了。
王树民看着他有一点受惊吓似的表qg,那双睁得大大的桃花似的眼睛,因为gān涩而有些起皮的淡色的嘴唇,突然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想要把这个人抱在怀里,想要把他永远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
想要……
心越跳越快,每个人都隐隐约约地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恐惧于承认。
谢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王树民,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里,那眸子里的光,轻易地就灼痛了王树民的灵魂,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说,这个人就要走了,这个人就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好像这时候真的放谢一走了,两个人就一辈子也回不到最初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