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寻已经到了机场,带了消磨时间的书,结果看不下去,于是翻徐西临给他发的聊天记录玩‐‐这段时间的聊天记录足够他打发掉一个小时的时间。
他正一边翻一边无意识地傻笑的时候,窦俊梁突然打了个电话进来。
窦寻好像正在吃一道美味佳肴,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小飞虫一头撞进了他的汤里,虽然不至于很膈应,接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被打扰的不悦。
窦俊梁的态度有点刻意讨好,兜着圈子问他近况,窦寻听出他话里有话,截口问:&ldo;您是有什么事吗?&rdo;
窦俊梁吞吞吐吐地说:&ldo;你这回来也小半年了,一直也没回过家,有空回来看看爸爸吧,那个……那个谁她不在。&rdo;
窦寻莫名其妙,心想他不都有个小的了吗,还从自己这过什么当爸爸的干瘾?
于是敷衍地说:&ldo;嗯,行吧,过一阵不忙的。&rdo;
窦俊梁欲言又止:&ldo;窦寻……&rdo;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来电打进来了。
窦寻正懒得应付窦俊梁,也不管是快递还是垃圾广告,直接以&ldo;还有事&rdo;为借口掐断了窦俊梁的后话:&ldo;喂,您好。&rdo;
电话里没声音。
窦寻:&ldo;您好,找谁?&rdo;
宋连元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拎着电话递到了赵助理耳边:&ldo;你跟他说。&rdo;
窦寻催了几遍,正不耐烦要挂,电话里传出一句&ldo;窦先生您好,我是小赵,给您送过几次东西的那个&rdo;。
窦寻一只手还搭在机场出口大厅里冰冷的栏杆上,周围尽是等着接人的,熙熙攘攘,来了又走,导游团的负责人举着纸牌和小红旗组织中老年夕阳团排队,乱哄哄地与他擦肩而过……窦寻却全无知觉,仿佛空气凝固了。
&ldo;喂,&rdo;赵助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ldo;喂?窦先生您还在吗?&rdo;
窦寻猛地把电话挂了。
他觉得自己这时候还是很冷静的,因为第一反应是徐西临那个一看就很傻的助理手机被人黑了,骗子可能手段格外高超,窃听过通话记录。
窦寻用了几个转瞬,就为广大诈骗分子设计出了一套完美的电信诈骗方案,他试图自嘲地笑一下,然后上网去搜新闻,试图证明方才那个人说的是假消息。不料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冷汗,金属壳轻飘飘地滑了出去,窦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旁边有个等人的女孩替他把手机捡了回来,一抬头被他那脸色吓着了:&ldo;你没事吧?&rdo;
窦寻勉强冲她笑了一下,惶急地重新输入机场名和重大事故。
那女孩就看见他先是盯着手机愣了一下,随后整个人好像被打了一记重拳,整个人扒着栏杆弯了下去,痉挛似的手指生生把金属的栏杆捏进去一块,小姑娘有点害怕地后退了半步。旁边好几个人都被他惊动了,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
这时,窦寻的手机又响了,铃声是灰鹦鹉欢快又跑调的歌声,一把抓过他行将魂飞魄散的意识,强行拧成一股拽了回来。
窦寻抓救命稻草一般接起来:&ldo;喂……&rdo;
&ldo;还是我,您刚才可能不小心把电话挂了,&rdo;赵助理说,&ldo;那什么,能不能请您把身份证号发过来?我们老板刚才说,您来往的机票公司负责……&rdo;
窦寻截口打断他:&ldo;人还活着吗?&rdo;
他一句话开口,似乎破了周遭的结界,三魂七魄奔涌着归位,窦寻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只要人活着,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接受。
赵助理卡了一下壳。
旁边宋连元正在跟人打听徐西临的情况,有一个不知道是警察还是医护人员的拎着一包东西出来:&ldo;徐西……&rdo;
宋连元赶紧说:&ldo;对对,是!&rdo;
然后他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那里只有一点随身物品,登机牌的票根,证件,钱夹……还有一件血迹斑斑的外衣。
宋连元差点跪下。
赵助理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他,同时对电话那边屏住呼吸的窦寻弱弱地说:&ldo;我们遇事要往好的地方想……&rdo;
窦寻的心冰凉的沉下去了。
后来他怎么从接人变成自己飞过去,窦寻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全程他都是勉强拉扯着自己累赘的躯壳,跟机舱里巨大的轰鸣声一起&ldo;嗡嗡作响&rdo;,他脸色平静无波,机械地跟着人走,打车,报医院名,找人,有条不紊……程序全是自动的
在医院先找到了赵助理和神色复杂的宋连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