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夜晚,韶音乘风而来,足尖在院墙上轻轻一点,随即轻飘飘落入院子里。
此时,凤七正坐在桌边发愁。不时看一眼门口,那里坐着两名丫鬟,她瞪着她们的背影,想将她们驱逐出去。
但是她不能,因为她们是父亲拨到她身边来伺候她的。说是伺候,其实就是父亲派来的眼线,一旦仙子出现,她们就会通知父亲。
她咬着唇,内心痛苦无比。既为父亲的无耻和虚伪,也为自己的不争气,给仙子带去了麻烦。
这几日,父亲待她极好。虽然打了她,但很快也命人送来了上好的伤药。除此之外,还有漂亮的裙子,珍贵的首饰,各种各样的点心。并且,和颜悦色地跟她说了许多话。
话里话外,都是在安抚,说他这些年来忽视了她,现在他才发现,她是他最出息的孩子,要好好补偿她等等。
如果这些发生在她挨打之前,在《医经·上》被搜走之前,在他骂她白眼狼之前,凤七只会觉得幸福无比,父亲让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一辈子对他忠忠恳恳。
但现在……
“仙子?!”余光瞄到门外的一抹身影,凤七猛地站起来,拔腿往外跑去:“别进来!快走!”
韶音挑了挑眉,随即袖子一挥,顿时两个婢女被迷晕。她收回袖子,缓步往里走:“你怎么被监视起来了?”
凤七僵立在门口,瘦巴巴但却秀美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透着惊讶和不敢相信。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又看看韶音。
“瞧我做什么?”韶音奇怪地问,“难道你不是被监视起来了?”
说着,她眉头轻蹙,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个丫鬟,袖袍轻拂,就要将她们唤醒。
“不要!”凤七连忙捉住她的袖子,拼命摇头,“不要,师父!”
韶音便没坚持,袖子一动,拂开了她,一边往里走去,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她没有喝斥她,在她不小心口误称她“师父”之后。凤七一时间心跳加快,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这,这……”
说来话就长了。凤七快步往里走,提前擦了擦桌椅,又提起茶壶倒水。
“师父如何看出她们是在监视我?”回答之前,凤七不禁好奇问道。
韶音坐下,没动茶杯,淡淡说道:“这有何难?她们穿得比你好,脸上比你有肉,不是监视你的,难道是来伺候你的?”
凤七听罢,心下一酸,脸上透出几分苦涩。
“师父,我对不起你。”她说道,扑通一声跪下了,低下头,解释起来:“师父交给我的医经,我没能保住,被我父亲拿走了……”
韶音面上淡淡,听着她的解释。
她倒没有说谎,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实话,也没有为凤老爷描补什么。
“是弟子无能,请师父责罚!”解释完整件事情,凤七便磕起头来。
韶音制止了她,说道:“我嫌吵。”
凤七顿时僵住,半晌后,缓缓直起身子,低声道:“是,师父。”
“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你?”
凤七垂着头道:“但凭师父处置。”
“嗯。”韶音轻轻颔首,“那本医经,乃是我门下藏书,你父亲擅自取走,令我很不快。”
凤七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说话。”韶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