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腿,捞起衣摆,抓起腰侧一团。
“此间软糯,最是肥美。”
再度下刀,刀子有些钝了,不得不用刃口慢慢锯。
鲜血横流如注,他咬紧了牙,剜下拳头大的,同样丢进碗里。
待到用铁条烙住伤口,牙关已咬出了血。
黑暗里,厉鬼发出欢呼。
他还是没有罢手。
“腰肉失之肥腻,不如肩肉紧实弹牙。”
他扯下袖子,惨白着脸,把刀尖刺入肩胛。
……
时间如同滴下的血珠,点点飞逝。
盆中炭火依旧炽亮,碗中却早被争食一空。
牛石与曲定春匍匐在桌上,失血让他们嘴唇发白,剧痛使他们浑身脱力。
曲定春凶狠,牛石也同样毒辣,嘴上哀求不止,但下起刀却毫不迟疑。曲定春割哪里,他便割哪里;曲定春割多深,他同样也割多深!
两人你追我赶,以至于都遍体鳞伤,甚至到最后,没有力气再去烙住伤口。
鲜血流淌不止,在桌下汇成一片血泊。
黑暗中响起古怪的笑声。
笑中满含憎意。
“当真可惜,你二人谁也没能得胜,这彩头既然谁也拿不去,不如就此烧了吧。”
黑暗里探出一只枯瘦的手,作势要将木盒丢进火盆。
“住手!”
曲定春沙哑制止。
牛石听在耳中,嘴巴嚅嗫几下,终究没有说什么。
从一开始,他就不停向鬼求饶,不停向曲定春谩骂挑衅,但到了如今,他已没有力气,更没有心思再摇动口舌了。
他已然看明白,厉鬼的话如何可信?厉鬼的怨恨又如何可平?三兄弟只是在耍弄他们而已。
曲定春想必早已明白,也早就做了最后的打算。
他与自己不同,牛石心想,他是本地人。
曲定春挤出最后的力气把脖子搁在空碗上,剧烈喘息一阵,才又生出气力,把刀子横在颈边。
“有好肉怎可无好酒?请三位莫要食言,且满饮。”
便要划开喉咙。
三张鬼脸在浑浊烛光中大笑,口中犹自咀嚼,眼中已然贪求着新鲜“美酒”。
砰。
不是血液喷溅,而是房门突然被踹开。
外头的光投进来,照出三兄弟那扭曲在一起的、丑陋而又可悲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