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自身后搭上肩膀,她恍恍惚惚也抬手搭在前列的肩上。
队伍沿着光路向前。
耳畔猫儿的叫声也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
烛光前。
李长安神情凝重。
案台上摆着一张绘制了小半的黄符。
他深吸一口气,静心凝神,笔裹朱砂,仿佛有千钧之重,缓缓落笔。
他在制符?
不。
他在作死!
笔下的灵符,可不是寻常的破煞诛邪、镇宅收惊之符,而是雷符。
但是煌煌九天雷府神威,可容区区不容阳世的阴魂么?
没写下完整的一笔,空气中电光跃起。
噼啪一响。
“嗷!”
龇牙咧嘴的是李长安,嚎叫却不是他。
大黑猫闯进屋来,浑身毛皮狼藉,凄厉叫唤。
……
夜色已深。
街巷间的雾气反倒散去许多。
洒落的酪浆已浸入泥地,只余一片带着膻味儿的白。
李长安俯身细查,地面上残留的阴冷灵气刺得他手掌发木,却奇特地少有邪晦之感。
他起身紧了紧身上蓑衣。
又拾起灯笼,捻指取出灯芯,用符绕了一圈,而后轻轻一呵。
橙黄如蚕茧的火焰顿时变作浅绿色,并飘散出点点萤火,逆风向北。
李长安便将灯芯放回灯笼。
提灯寻光而去。
…………
古人以“蒿里”借指幽冥,固然说的是泰山之南的死者葬所,却也未曾没有蒿草丛高高没人、连绵成林,凡人误入其中有如隔世之意。
李长安前方便是一边茫茫蒿草。
似钱唐这样的大城市,城边有如此一大片高草丛是十分古怪的事,概因市面上薪柴昂贵,除却人家的茶园、果园、林园,草木大都被砍伐一空,城边边通常比和尚的脑门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