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回梧桐殿的路上,浮想联翩,由萧寂远联想到了陈梓的境况。
“假如是陈梓断了胳膊瘸了腿,我会怎么安慰他呢?我会像安慰萧寂远似的鼓励他站起来吗?不?,我不?会。”
江吟望着乌云散去?后的夜空,心中?默念。
“我会对他说,如果你?瞎了眼睛,我就当你?的眼睛;如果你?断了腿,我就是你?的拐杖。如果你?筋脉俱毁哪都动?不?了,我就找一架板车抬着你?,带你?去?看?来年的杨柳青青。没什么好顾忌的。”
她略出了一会神,再抬眼时?离梧桐殿仅一墙之隔。墙头上飘来断断续续的箫声,如泣如诉,低沉而悲凉。
江远客持萧横吹,其音忽高忽低,似喜似悲,夹带着丝丝无奈与惆怅,盘旋于朱红的宫墙上,久久不?散。
奇异的是,梧桐殿内响起了呜呜的筝鸣,幽怨凄楚,曲高和寡,与箫声一问一答,一应一和,写?尽了平生伤心事。
宫墙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江吟侧耳倾听,揣测其中?蕴含的意境。江听雨少女时?最喜拂弦,常常拉着江远客合奏,只是心境不?同了,曲调自然为之一变。
筝声渐歇,萧声渐低。江远客珍惜地收了玉萧,跃下?墙头,恰巧遇上听得入迷的侄女。
“你?回来了?”他乍见江吟,浅浅地吃了一惊,“是有人欺负你?了吗?怎么一身泥?”
江吟沉浸在箫声余韵中?,摇了摇头。
“我无事,不?慎绊了一下?。倒是小叔叔方才和姑姑弹奏的那一曲,称得上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我奏箫的技艺生疏,比不?了姐姐的筝,行云流水,悦耳动?听。此行并不?为炫技,而是寄托我的牵挂。虽然见不?到面,但足以慰藉。”
梧桐殿烛火摇曳,江远客回首,最后凝视了一眼他永远登不?上的三层台阶,转身离去?。
江吟目送他渐行渐远,无端地感到寂寥。按理说,她正处于无忧无虑之年,衣食无缺,韶华如花,可是眉间心头,却?缠绕着愁思。
“吟儿,早些歇息,你?一定累了。”江听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边上,眼里有了些神采。
“是。”江吟本不?欲多问,但好奇心催促下?,还是开口了。
“姑姑,小叔叔不?是江家亲生的吗?”
“他告诉你?的?”江听雨摘下?十指的甲套,扔进金镶玉的镜匣里。
江吟点点头。
“远客是我领回来的一个小乞丐。”江听雨垂眸,认真强调道:“他确实不?是江家亲生的孩子,但他是我最疼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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