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当与卿共进退,同生死。”
这一段惊世骇俗的对话引得满堂皆惊,林老夫人剧烈地咳了咳,只觉昔日乖巧听话的孙女竟在一夕之间不见了踪影。
“造孽啊。”她捶胸顿足道:“林家做错了什么事,非要遭这等报应?”
陈桐充耳不闻,眉目逐渐舒展,嘴角含笑,回想起多年前和林棠霜并肩立在桃花树下的旧事。
彼时他还是英俊少年,玩世不恭,故意问林棠霜一些摸不着边际的问题。
“假如你家里人嫌弃在下一介武夫,执意赶我走,那你何去何从?”
林棠霜看着枝头摇落的桃瓣,随口答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决意不能违背,可是情之一字,却是不由自主。大不了你此生不娶,我终生不嫁,到了黄泉下再做结发夫妻。”
她无心的一句话,竟是往后数十年的写照。
陈桐满怀感触地转过身,回廊幽深,他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可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小子,我们该走了,赖在人家府里算什么事?”他推了推陈梓,见儿子脚下和生了根似的,半步也不愿挪动。
“她家里人是不会容许的。”陈桐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挺起腰板,有点骨气。”
陈梓红着眼眶,执拗地摇摇头。
他一张俊脸哭得皱巴巴的,自己也觉得狼狈,便掏出一块帕子抹了抹。
那绣着墨竹的帕子还是初次相遇时江吟所赠,陈梓一直收在身边,平日都舍不得拿出来。
“和你父亲走吧。”江吟柔声道:“去做你应做的事。”
陈梓与她四目相接,读出她眼底写着的万般思绪。
“去把你妹妹劝回来。”林老夫人没好气地吩咐道。
林君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硬生生迎着陈梓冰冷的目光喊了声江吟,又默默地闭了嘴。
“送客吧。”林老夫人叫人撤下茶水,“你们待得够久的了。”
“告辞。”陈桐最后看了眼壁上挂着的画卷,而后拽着陈梓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出了厅堂。
陈梓失魂落魄,任由父亲拖着,也不挣扎。
经过江吟身边时,陈桐顿了顿,声音凝成一缕细线悄然钻进少女的双耳,只有她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