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墨迹干透,时南絮仔细地将书信叠好,用那一方缺了角的玉玺压好,才出了密室。
这暮夏夜里的蝉鸣声中,欣喜若狂的赵羽书抱着身形纤细窈窕的少女身骑玄色骏马,一路驰骋往城外山林间而去。
与时南絮共乘马的赵羽书垂眸看着她耳下轻晃的珍珠耳坠,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尖,吓得时南絮一把握紧了马的缰绳,赵小将军轻笑着说道:“絮絮怕是有所不知,本将军这些年在西北边境的骑术可是长进了不少,便是较那草原人也要强上不少。”
说着,赵羽书低声问时南絮,“只是不知,絮絮的骑术这些年来可有长进?不若让本将军见识见识?”
时南絮这些年都在翰林院里摆烂养老,哪里来的练习骑术,而且听赵羽书这话,怕是话中有话,忙偏开了头,握着缰绳的手指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我骑术早就不知退化了多少,怕是不堪入目。”
锋芒毕露的少年将军低笑了一声,常年握兵器的手指粗糙了不少,指腹间结了不少茧子,那用于搭箭上弦的粗粝指尖如今却碾过了馥郁牡丹中潜藏的粉碧玺珠。
时南絮咬着唇,要去按住赵羽书本该握缰绳的手,却被许久未经历的马背一个颠簸,被颠得眼泪珠子滚落而下,用毫无威胁震慑力的嗓音骂他。
赵羽书笑了笑,由着时南絮骂自己,还教她该怎么掐人才能将人掐疼。
纤细的柳枝如弓弦般被按得绷紧了,皎洁圆满的冷月由乌云掩去了清辉。
夜里的凝成的朝露将马背上玄色泛红的鬃毛打湿染成一绺绺,这跟随着赵羽书驰骋沙场的骏马虽然不悦,但也没有躁动,只是有些烦闷地打了个冷嚏。
林间的马蹄声渐缓直至停下来,唯有雨声未绝。
羽冠高束满头青丝的赵羽书背靠着一棵苍翠古树,抬眸好整以暇地欣赏眼前的风景,寒星般的眼眸噙着笑意问时南絮,“絮絮,你说我教的可好?现在你的骑术可谓是进步神速”
时南絮一垂眸,就能看到在沙场历练得沉稳了不少的赵羽书正星眸含笑地打趣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得下意识地收紧了力道,手按在他银灰冰冷的盔甲上。
这猝不及防的袭击弄得赵羽书手背上的青络明晰了不少,却笑着在时南絮耳边说道:“这么夸不得吗?”
时南絮未曾看到,傲气的赵小将军虽是笑着的,却是眸中含泪的模样。
一轮寒月悬于雾霭后,被柔和了清辉,变得雾蒙蒙的。
这一路上,赵羽书像是失而复得了什么宝贝似的,都要恨不得整日把时南絮捧在手心里看着了,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又没了踪影。
时南絮也不知道这赵小将军要带自己去往何处,他不曾说,于是时南絮也就不曾过问,只记得是往北边走。
难道赵羽书是要将自己带去西北边境吗?
只是这赶路的速度未免太慢了些。
待到赵羽书带着时南絮到了那处深山林间的村子里的时候,竟然已是初冬时节,青翠松尖上覆着薄薄一层细雪,时而会滑落而下。
山间通往村子的路崎岖不平,不太能骑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