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东街里的景致是热闹极了,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火红的鞭炮,打响之后,那些鲜红的纸片便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四处炸裂开来。
而皇宫里的夜冷得像是漆黑结了一层冰面的墨水,较案桌上的砚台还要冷清几分,一道纤瘦的少年身影立于城墙上,宫人默不作声地提着灯笼站在陆君辞身畔。
远远地,隐约能够听见宫墙外的热闹声响,但越是热闹,便与这夜里的深宫显得格格不入。
当朝少帝望着这不见半点辉光的夜色和皑皑白雪,忽而伸出苍白纤长的五指接住了一片雪花,陆君辞一头墨发已经快被染成白色了,也不知他站在此处有多久了。
身边陪着他的宫人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今夜是除夕啊?”
墨发皆白的少帝忽而轻声问了一句。
那提着灯的宫人将头埋得更低了,“回陛下,正是。”
“真是热闹。”
“皇兄呢?”这声问得温柔,若不是宫人清楚当今少帝和摄政王势力间的风起云涌,只怕要真以为两人之间兄弟和睦了。
“听宫里的侍卫说是摄政王午间处理完政务,便离了宫往西里街去了。”
西里街住着何人,身为少帝心腹的宫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可不就是那位风姿冷清端方如玉的侍讲学士吗?
冬日里手上肌肤干燥,陆君辞方才擦过城墙时不小心擦破了一道痕迹。
陆君辞垂眸看了许久手背上缓慢洇出来的鲜红血迹,一颗殷红的血珠子滑落,在雪上蔓延开,将这纯与白的雪都染脏了。
良久,他抬手,微凉的唇印于手背伤痕渗出的血上,总算是感到了一点温暖,发出了一声似叹息般的喟叹。
周遭静得几乎让人窒息,听到那声蓦然出现的喟叹声,宫人忍不住微微抬起眼帘,就看到眉目精致如画的少年垂着眼睫,合着唇上的殷红之色,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生出阴冷沉郁的妖异之色,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未从刚才的诡异之景回过神,就又听闻身边的少帝笑语吟吟地问道:“你瞧这大雪,像不像一把大火,将漫天遍地烧成白色。”
“烧得好生干净。”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却让宫人听了觉得遍体生寒,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陪着时南絮逛夜市的陆重雪看到炸开的鞭炮纸,不着痕迹地将那些飞来的纸片挡住了,惹得袖摆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几片,正拂袖间,时南絮已经闻到糕点香甜的味道往前走去,人流涌过来,竟是一下子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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