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苏勒就着两人这样的姿势,笑着调侃时南絮,“书院门槛高,冬日雪地里滑,大人体弱得小心些才是。”
时南絮没说话,借着他的胳膊站稳了身形。
只是在拉开距离前,她似是无意一脚踩上了拉苏勒叫上穿着的羊皮短靴,然后带着歉意的笑对这行事大胆肆意的草原部落皇子说道:“多谢拉苏勒殿下关心了,本官的身体好得很。”
这拉苏勒可真是和赵羽书如出一辙的恶劣。
被踩了一脚的拉苏勒垂眸看着自己羊皮短靴上的雪印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蓦地笑了一下。
待到众人换好衣裳,时南絮已经安坐在茶几旁焚香煮茶。
紫铜蟾蜍小香炉里焚烧的是时南絮从宅子里带来的冷梅檀香,有静心安神的效果。
香雾袅袅,从蟾蜍的口中吐出,渐渐充斥于整个讲堂。
透过朦胧的雾气,能够看到新来的夫子坐于桌旁煮茶,敛眉垂眼,睫毛尖似是镀上了一层水汽。
斟好的清茶由书童送到了各个学子的案桌前。
时南絮也没有叫这些世家贵族公子哥拿出书本温习课业,只是温声道:“这是存了些时候的金骏眉,煮出来的茶色鲜红明亮,冬日里喝滋味醇厚甘甜。”
“方才诸位在那雪地里嬉戏打闹,莫要着凉了才是。”
那样荒唐的举动,却被夫子淡淡地简化成了嬉戏打闹几个字,一时间轻抿着品尝甘冽茶水的众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平日里听京中文人官员里的传闻,说这时大人四肢不勤,最是喜好吃喝玩乐,如今看来只怕是那些人的谬传。
时大人光是坐在案桌旁煮茶,都自成端方之姿。
拉苏勒坐在离时南絮最近的位置,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抬眸看着垂下眼专注煮茶的时南絮,看着她清冷淡然的模样,脑中蓦地想起秋猎宴上无意间瞥见的雪玉般的脊背。
然后又想到了那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陆重雪提出要将他留在中原时,这家伙垂首唇角却略微上扬的模样。
想到这里,拉苏勒就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就连手中的天青色瓷杯都攥得极紧。
喉间又生出了那种莫名的干渴感,拉苏勒当真是有些烦躁,尤其是在看到时南絮那染上了清冽茶水而泛着星点水光的唇,和那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漠然姿态时,拉苏勒就恨不得在她颈侧咬上一口。
就连被人看见衣冠不整的模样时,都能那般平静,拉苏勒只想看看她脸上戴着的那张平静如水的面具何时能够碎裂开,说不定待得她青衫凌乱粉碎,脊背上尽是朱砂记时,便再不能平静了。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东西的拉苏勒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真是荤了头了,他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莫不是当真有这龙阳之好不成?
在来中原之前,他可是想好了要寻一位野性活泼的草原姑娘。
烦躁之际还闻到了时南絮身上浅淡如丝的冷香,牵动着他的神经,拉苏勒抬手就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