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叶霜,还有一个人也很无语——那就是被魏皇后提嘴上的那个沈贵妃,沈琢。
沈琢乃世家女,父亲是当朝吏部尚书沈言良,而沈琢自己则是眼下最受赵昀宠爱的皇贵妃,怎么可以被贬低到跟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道姑相对比?
更何况道姑的身份是什么?出家人。人沈琢可是要给赵昀绵延子嗣的!
被魏皇后这样调侃,就算叶霜不能出言反抗,沈琢也忍不了了,她气沉丹田长吁一口气,就坐在堂下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今日难得来了个逗趣的,可以让皇后娘娘开心,不管怎么说,能看见娘娘脸上重展笑颜,我们这些后妃们,也都能开心不少……”
沈琢这番话一出,魏皇后脸上的笑容,就跟叶霜看过凤凰滩上落潮的一样,倏地一下就褪了个干干净净。
且不提沈琢把叶霜说成一个“逗趣的”,完全把叶霜当成一只猴看待,以彰显她自己身份高贵、与众不同,是有多傲慢,单说这句话里头包含的意思,就让那魏皇后直接受不了——
原来从去年开始魏皇后就生了怪病,月事一来便崩漏不止,淋漓数月都止不住。叫御医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最后好不容易才给看明白了。说是皇后肚子里长了一只肉瘤,需要用药物把这肉瘤化掉,恶露排尽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后,方可痊愈。
并且,经此一劫,魏皇后便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因为这件事,魏皇后已经快半年都没有笑过了。
魏皇后一直不满沈贵妃被专宠,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一个道姑,正好趁着道姑长得像沈琢的由头,狠狠诅咒一把沈琢也生不了孩子。没曾想却被沈琢给反手阴阳了一把,当然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但叶霜哪懂这些啊!身边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也一个都不敢去认识,巴不得众位大仙都赶快乐完,放过自己,让她一个人狼狈离去才好。
眼看这边厢皇后和贵妃就要当众吵架,“入定”多时的皇太后总算开口了。
“沈妃你少说两句,皇后也少说两句,哀家还在这里坐着呢,你们两个就要开台唱大戏了?”
皇太后说完顿了顿,看叶霜两眼,又再继续说道,“沈妃是沈妃,李家小娘是李家小娘,不存在谁像谁的问题,她们两个一点都不像!”
皇太后一番话,总算把叶霜像不像沈妃的事情给盖棺定了论,众人再不敢提,再提,就是不拿皇太后的话当话!
“李家小娘你过来。”皇太后朝叶霜站立的方向指了指,姿态却是做给一旁的内侍看的。
两名内侍心领神会,立马抬着叶霜又往皇太后跟前凑了凑。
“难为李家小娘今日拖着病腿来替哀家贺寿,哀家这里有一对儿金蝉……”说话间,老太后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盒子,抓起叶霜的手,直接塞了进去,“小娘权且留着玩耍。”
叶霜一惊,赶忙就要下跪道谢。皇太后突然就送礼物给叶霜,这倒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
皇太后把手中的礼物送出去后便重又恢复了开始的那种“入定”状态,就连叶霜拖着病腿再度跪地给她道谢,她似乎也不大有反应,只目光定定地望着叶霜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也让人摸不清楚这个老太太的脑子里究竟是在想什么。
叶霜要给皇太后磕头致谢,就在她被宫人们摁下去又扶起来的时候,叶惟昭自大殿外走了进来。
大殿里都是各位达官贵人们家中的女眷,普通官员自然是不好进的,本来叶惟昭也不好进,但是他顾不上了,叶霜一个人在知春殿里头,再是不好进,他也得要厚着脸皮进不是?
叶惟昭走进大殿里便直接就来给皇太后磕头,嘴里一边叫着太后千千岁,一边道歉,说舍妹腿脚不好,还非要来给太后娘娘祝寿,说是祝寿其实是添麻烦。今天给太后添麻烦了,臣这就来领她回去。
叶惟昭这番话说得好听,其实谁来祝寿是那赵昀定的,哪能轮到叶霜自己做主,但叶惟昭把话这么说了,冷漠如皇太后也总算回了神魂,脸上重新扬起久违的笑容。
老太后招招手,笑眯眯地叫叶惟昭平身,待得叶惟昭走得近前,老太后看了看叶惟昭,又看了看叶霜。
“她是你妹妹?”太后这样问叶惟昭。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的,她是惟昭的妹妹。”叶惟昭恭恭敬敬地回答。
“好……好……很好……”老太后嘴里一直说着好,便挥挥手示意叶惟昭带着人下去。
原以为皇太后突然问起这句话是想要说什么,没曾想问这个问题的结果却只是一声好。
叶霜悬起的心好不容易放下去了,叶惟昭示意原本正架着叶霜的两名内侍松手,他一个人搀着叶霜往出走。但殿内有梯级,为避免给叶霜的腿带来伤害,叶惟昭想也没想就把叶霜打横给抱起来往外走。
叶霜虽然腿不能动,是伤患,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叶惟昭抱着走,她还是会不好意思。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心里有鬼,就算不用眼睛,叶霜也觉得满殿的人一定都在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她低下头,轻轻靠近叶惟昭的胸膛,掩盖因情绪紧张导致脸颊的两团酡红。
经过人群的时候,叶霜感受到一股特别灼热的目光朝自己投来,下意识瞟过去的时候,她看见了一名身着云龙纹吉服的后妃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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