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云微依靠在门框上喘息,半晌才聚起些力气来,向着罗刹鸟抬了抬手:&ldo;过来些。&rdo;
他抚着垂落下来讨要抚摸的鸟头,轻声道:&ldo;去皇城,还有&rdo;
他垂着眼眸望着手中玉剑,神情无比平静:&ldo;往后回长明天去,别再出来了。&rdo;
罗刹鸟怪叫了一声。
它蹲在雪地里,让宿云微上到背上去。
宿云微现在没力气再动,他踮了踮脚尖,实在是使不上劲,先前攻击玉笙寒时已经耗费了太多力量和灵力,到现在身心俱疲,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有些烦恼,拍了拍罗刹鸟,又放弃道:&ldo;算了,不去了。&rdo;
皇城曾经是他的家,但自从宿月昙和爹爹牺牲之后,那里便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没什么可留恋的。
宿云微实在站不住,他在道观门口的台阶上坐下,玉剑插在雪地里,支撑着身体。
他现在忽然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玉笙寒被他推出去了,面前除了一只蠢笨的鸟,无人再能听到他的声音。
&ldo;宿云微。&rdo;他轻声反复念着自己的名字,残缺的记忆在这一刻忽然又回来了些许,他想起自己儿时的太傅曾和爹爹说他的名字没有起好。
但这个名字是阿娘临终前给他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他生在拂晓时,宿云微,云雾微淡,月坠拂晓。
有些生长在夜间的东西,到晨光熹微时便会散去,犹如枝上梢头的寒露那般,从来都不长久。
原是那时便已经注定了往后。
宿云微依靠在剑上,玉剑温凉的触感让他恍若被玉笙寒牵在手中,他觉得很累,又觉得如今这个样子也算是得偿所愿。
他看不到玉笙寒现在的爱意,也算不透往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最起码,玉笙寒从前是爱过他的。
那些凡尘的纠葛和因果,总要有个尽头。
宿云微想,便如此吧,他不喜热闹,厌烦嘈杂的环境,于是便捡了这么一个普通又平常的日子安安静静将一切都结束掉。
天际一片白茫,纷落的雪堆在他的膝头和发丝上,宿云微抬头望着天,那里曾有一轮无比明亮的圆月,可惜离别仓促,从十六岁时起便无人再陪他瞧过月。
往后道路艰险万分,他一个人受尽伤,流尽了血,在十余年前的冬日自刎死去,又在玉笙寒的执念下聚魂重生。
宿云微觉得很难过,他不知道自己身为这世间的神,为何总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连命运都无法自己去做出决定。
到最后只能说一句算了,说一句到此为止。
&ldo;算了,&rdo;宿云微垂眸望着脚边的雪,又说了一句:&ldo;算了。&rdo;
苍白手指从玉剑上滑下来,落到雪地里,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莹白灵流萦绕其上,而后四散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