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云微喜欢玉笙寒的爱意,却也更怕失去,还不如在一切都没有说出口之前就将其收回,免得往后患得患失。
而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有往后了。
玉笙寒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他感到自己的手指被宿云微攥得很紧。
来到道观这一路上,宿云微的力度一直没有收回。
他轻咳了一声,轻轻道:&ldo;恨,怎么会不恨。&rdo;
宿云微心空了一瞬,他感到眼前天旋地转起来,却又听见玉笙寒说:&ldo;分明知道我爱你,还要用我的剑体自刎。&rdo;
玉笙寒的声线有些哑,越往后说,越是会想起那天在昏暗山洞之中,那股温热的血落在剑体之上,像一把火顺着皮囊灼烧入骨,牵连着两人之间的主契轰然碎裂,再也感知不到对方的任何气息。
力量被剥夺的痛楚丝毫比不过心口的刺痛。
他一直知道宿云微通透又无情,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放在心底,所以做出这些决断来丝毫不会在乎他人的想法和痛苦。
玉笙寒声音忽然噎了噎,猛咳了一声,带着笑了一下:&ldo;怎么能不恨,可是后来想想,恨也没什么用了,终归人都死了。&rdo;
&ldo;若是连我都恨你,这世上就没人爱你了,宿云微。&rdo;
夜间,京城下了这一年的第一场秋雨。
道观中的青砖被雨珠敲得滴滴答答作响,在缝隙中积了一小潭水。
宿云微在台阶上坐着,他瞧见脚边的水坑里有一只挣扎的蚂蚁,那只蚂蚁被水冲进坑中,在水中翻滚挣扎,妄想爬出坑去。
他垂眸瞧着,雨水将他的头发和衣衫统统打湿,看起来有些狼狈,却想不起去躲雨。
直到那只蚂蚁放弃了挣扎,淹死在雨水中,才颇有些无趣地抬起头来。
眼睫沾了水,沉重地坠着,眼前一片水雾,什么都瞧不清。
宿云微感到一阵风从颊边擦过,他淡然坐在原处,之后便被人掐住脖颈按倒在地上。
后背似乎有些疼,痛意不算明显,他只在脑中想了想,很快便将其忘却了,只是瞧着上首的男人笑道:&ldo;张如韵没和你一起么?&rdo;
东池宴神情冷淡,仍然着一身黑衣,斗笠的阴影挡住他大半面容,边缘水珠嘀嗒落下,落在宿云微眼睛上,又顺着脸颊往下滑。
宿云微闭了闭眼,颈间那只手收拢了些许,掐得他难以呼吸。
东池宴冷冷道:&ldo;你现在又装模作样给谁看?&rdo;
&ldo;我装什么?&rdo;宿云微轻笑起来,他只是觉得很累,没力气调动灵力与他作对,他轻声说,&ldo;你最好现在就将我杀了,活剥心脏也好,只要你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