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演。
宫里的太医,见过的事儿多了。可以说这宫里最了解皇家秘事的,一个是太监,另一个就是太医了。
黄升素性沉稳老练,又做了这么多年左院判,见多识广,早就练就了御前应答面不改色的本事。
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巧了,也太大,黄升都绷不住了,一边答万岁的话,一边脑门上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一个闹不好,这可是全家都要掉脑袋的!
黄升谨慎道:“……许素说,以脉象看,当有八成把握,约摸确是有喜。只是……胎儿脉息并不十分强健……”
玄烨眉头紧皱,死死盯着他:“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黄升拼命压抑住身体的颤抖,急速思量该怎么说才好:“主子娘娘……身子多年亏损,伤了根本,尚未调理好,本就体虚气弱,实则并不适合孕子。”
黄升犹豫道:“且近日……又服下了许多汤药……”
他不敢说了,伏在地上。
玄烨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怒火冲天:“你放肆!朕从未说过要你开伤身的药给皇后!”
黄升迅速起身跪好,连连磕头:“回万岁!臣为娘娘开的药绝未使用半点损伤凤体的药材!除了苦口,其余皆是滋补养阴之药,实是调理身子的良方啊!”
玄烨大怒:“那孩子怎会如此,不是伤身子的药为何会伤到孩子?!”
黄升:“回万岁!实在是臣开药之时,娘娘脉息全然未显,无法得知娘娘有孕。奴才开的都是补药,娘娘若无身孕,正可调理身子。可胎儿月份尚小,母体禀素又弱,这才导致虚不受补……”
孕妇头几个月本就有滑胎的危险,皇后的身子又根本承受不了有孕。
若是没有这一茬事故,好好养着,未必没有留下来的可能。
就算留不下来,自然流产,也不至于损伤太大。
结果皇后偏在刚要坐稳胎,胎儿亟待发育之时,吃下了那么多补药——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强行打胎,母子俱损!
现在胎儿保住的可能性实在不大了,就算流下来,也不好说皇后会受到多大的损害……
玄烨听完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
坤宁宫里,塔娜怔怔地躺在床上,盯着帐子顶出神。
床边是哭得几乎要失态的寿嬷嬷:“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塔娜的双手死死地贴在小腹上
是啊……
为什么?
怎么会?!
天意弄人!
*
永和宫里。
沈菡听说乾清宫将流水一样的赏赐送进了坤宁宫:“……?”
福格犹豫道:“姐姐,这是不是说明皇上和主子娘娘和好了?”
沈菡皱眉:“不知道啊……看着倒确实像是和好了。”
只是这样岂不是太儿戏了?既无前因,也无后果,和逗人玩儿一样。
福格也皱眉:“不管怎么说,至少算是雨过天晴了,应该不会牵连咱们什么了吧?”这些日子她们最惶恐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会炸一个雷下来。
别以为帝后之间的问题不管她们的事,上位之人牵一发动全身,打个喷嚏下面淋了一场雨的事笔笔皆是。
——不信看看贵妃,她还是佟佳氏呢,不仍然被牵连进去。明明和她毫不相干,可是何人在意过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