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李夫人苟且事发,他从天之骄子,一夜之间变为待死罪人。什么罪呢?生即是罪,活即是错。
他一无所有,万念俱绝,是先皇拉了他一把,把他重新捧了起来。
那样的时刻,即便是一根稻草,也足以被视为定海神针,更何况先皇给他的是紫金梁。
先皇当初赐婚的时候怎么说的?
他问你喜欢敏佳吗,他沉默,王室各种贵
女多了,他哪里记得住?
“赐婚郡主,关涉诸侯……”
后面是什么来着?奇怪,要紧话记不得,偏记不得大公主在帐幔后探头探脑的看。
现在他才明白,对先皇来说,他喜欢不喜欢根本不重要。
但没有他,和有他,一样重要。
先皇猜到了女主势弱,诸侯会不安分,所以需要他位高权盛,稳住局面。待诸侯平靖,他自己便会因敏佳郡主,这层与诸侯无法了断的关系,遭到反噬!
从此女主天下,海晏河清!
先皇不怕他真的联合诸侯废立?不怕,他认准了他,太了解他。
正因如此,格外令人心寒……身体深处仿佛有邪气窜动,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栗。
敏佳郡主没有吃什么苦,想来那坐牢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触发新的“男三心仪我”剧情。
荣姝多少有点不满,扭头看着林杪:“国相?”
“嗯。”
“朕的魅力是不是被低估了?”
他无力应付,只觉胸臆之间又闷又痛,气机作乱。
“……陛下,请暂还宫室。臣这会儿着实难受的厉害。”
女皇眨了眨眼:“小叔在撒娇吗?”
林杪抬袖掩口,却又转过身去,神情几变,最终一弯腰,刚吃下去的小半碗粥尽数吐了出来。
荣姝微微吃惊,知道他平素颇饰端严,若非承受不住,不会如此人前失仪。
她伸手轻轻为他拍背,他又咳又喘,久久平复不了,眼里都激出了水汽。最后约摸是难受极了,慢慢蹲下,只把发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栏杆上。
荣姝有意送他回房,却手臂还未碰到,便听他说:“别……”
那声音从灵魂深处透着虚弱。
她竟然不强迫,出乎意料的跟他一起蹲下来,两朵紧凑的蘑菇似的。
女皇在靖安王府盘桓了一个下午,日暮时分才回宫,而且眼见得忧心忡忡。事后一打听,女皇日理万机却竟然足足了耗半个时辰功夫哄国相吃药。
眼头活的人往往都很聪明,于是再次评估靖安王的地位。失势而不失宠,倒真是古今头一份。
再次被送回监牢的敏佳郡主忽然开口了,声称国相参与当初的谋反。
谁都知道李玉齐是女皇一手豢养的恶犬,专门用来吞噬异己,但凡
宗室诸侯一进去就别想出来了。那前任国相又是宗室又是诸侯,再加上当初与女皇为难,几次让女皇下不来台,现在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