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引跟在初莹身后,踏入房间。
小小的卧室里摆了两张单人床,一张床靠墙、另一张床紧靠着窗,两张床中间并排摆了两张书桌,其中一张上面铺着粉红色的桌布,桌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文具,一看便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
相比之下,另一张书桌就素净多了,桌面上除了一个黑色铁质的立式书架,剩下的便是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演算过的草稿纸。
宋引看一眼那张满是少女心的粉色书桌,然后转头看向妹妹,笑道:“这是你的?”
初莹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以前她觉得这些五颜六色的装饰很好看,可现在宋引这么一问,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
两张书桌的主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是养育了妹妹十几年、舅舅家的女儿、自己的表妹……宋引看着,唇角不自觉弯起来。
只是目光流转间,宋引的脸色却变了变。
那张几乎空无一物的素净书桌的一角,放着一盒气雾剂。
是治疗哮喘的气雾剂……尽管关于童年时的记忆模糊,可宋引却一直记得,果果的身体不好,有先天性哮喘,两岁那年便发了病,成天都要进医院。
看着那盒气雾剂,宋引的声音有些发涩:“果果……你的哮喘治得怎么样了?”
初莹一愣,嘴唇动了动,可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哥哥怎么会这样问?
她没有哮喘,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哮喘。
……有哮喘的人明明是初蘅。
一时之间,有千百个念头在初莹的脑海里飞速划过,可她却一个都抓不住,只是茫然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宋引。
初蘅到裴家的时候,裴绍还没回来。
倒是裴太太坐在客厅里,看见初蘅,裴太太温和笑道:“阿绍的小老师来了。”
当初为儿子挑选家教时,便是裴太太亲自面试的初蘅。
她对初蘅的印象很好,当下便笑眯眯道:“阿绍要过一会儿才回家,你过来坐,我们一边喝茶一边等他。”
初蘅点了点头,然后便依言在一旁坐下了。
毕竟裴家向来大方,每次她干坐着等待裴绍的时间,也是计入了家教时长里的。
裴家有一子一女,儿子裴绍刚上初三,正是初蘅的辅导对象;女儿裴凝比初蘅大一岁,正在音乐学院附中读高二,准备毕业后出国念音乐学院。
裴太太为人向来十分和气,对着初蘅也半点架子都没有,这会儿笑眯眯地和初蘅聊着闲话——
“我们家阿凝下个月要过十六岁生日了,刚好是周末,小老师也赏脸来参加吧。”
初蘅周末时间大多是待在学校里,除了写作业,便是玩游戏,有多余的时间哪怕用来睡觉也不喜欢出门。
当然,这样的理由初蘅是不能告诉裴太太的,毕竟当初裴太太为儿子找的家教是品学兼优的大学生。
是了,在裴太太的认知里,初蘅今年十八岁,是在p大念书的大一新生,从小山沟沟里考来北京上学。虽然学校已经给她全免了学杂费,但因为家境贫寒,她还是需要来做家教赚生活费。
所幸初蘅的教学质量很不错,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戳穿。
虽然初蘅不认识什么有钱人,但她还是唯恐撞见熟人被戳穿身份,所以是绝不会去参加裴大小姐的生日派对的。
想了想,初蘅婉拒道:“我们院学生会每周末都要去福利院做义工,所以恐怕没办法来参加。”
她都这样说了,裴太太自然也不好勉强,当下便笑道:“你们学校的学生,不光读书读得好,还都很有社会责任感。”
初蘅脸不红心不跳,只是笑了笑,然后道:“我长到这么大已经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所以更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助别人。”
裴太太的目光里都是赞赏,“现在能像你一样想的孩子不多见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旁边楼梯上突然传来女孩子清亮的嗓音——
“妈妈妈妈!你快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