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明白人,不用说糊涂话。
既然把自己约到僻静之处,又不携带兵器,认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藏头露尾。
徐宗谱一躬到底:“在下徐宗谱,将军既然知道在下的底细,为什么不去向皇帝出首?”
“出首?”刘继业笑了笑,“我问你,你真心爱刘锐儿么?”
“这……”徐宗谱看了看左右。
“说实话。”刘继业问。
“并不。”徐宗谱说。
“你对赵家的公主,又是如何的感受呢?”刘继业问。
“以前不爱,但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徐宗谱说。
“在乎,对吧,”刘继业说,“那种要守护对方的感受,但是你要说有多少多少的感情,多么多么浓烈的欲念,并没有,是不是?”
“您好像都是亲眼得见一样,确实如此。”徐宗谱说。
“我能够理解,是因为我对这个国家的感情也是如此,我家受了太祖的恩惠,我从小就是被太祖陛下养大的,因此赐了刘姓,取名继业,我是养孙,当今陛下(刘继元)也是。”刘继业说。
“那其实将军你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徐宗谱说。
“不,同样是养孙,当今陛下是外孙,我呢?我不是,我是炮灰,我生来就是臣,就是猛将,要为他征讨,要为他死国的。”刘继业说。
“在下明白。”徐宗谱说。
“我喜欢那句话,周瑜说过的,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我和陛下是君臣,但又亲如手足,我不守护他,还有谁呢?”刘继业说。
徐宗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将军能否说动陛下开城?如果能做到,只怕是善莫大焉,太原全城的百姓,都会因此而活。”
刘继业嘿嘿一笑:“宋主会放过他?李煜的事情,还没有太远吧。”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徐宗谱脸一红。
“违命侯的情况比较特殊,和李贵妃有关系。”
徐宗谱这句话没说错,但是赵光义会不会杀刘继元,很难说,大概率是不会,这种混人在汴梁生活得都很舒服。
“发现别人的妻子有姿色,就要谋害他到死,据说宋主就是这样的人。”刘继业说。
徐宗谱想替老丈人赵光义辩解两句都做不到,因为这人确实是个混蛋。
“我只说一局吧,无敌将军,”徐宗谱说,“他是唯一可以对抗契丹的人,太原城已经撑不下去了,要靠刮地皮来供养契丹换取安全,早晚会崩溃的。”
刘继业点了点头,徐宗谱说得对。
“你不喜欢契丹,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宋,契丹人根本也不会保留太原这一城一地,但是契丹人没有远见,他们觉得幽州就是鱼米之乡,觉得幽州就是人间至美之地了,他们不准备进军黄河或者饮马长江。”徐宗谱说。
这是实话,契丹贵族从来就没有争夺中原的野心,辽朝的时候,幽州,也就是今天的北京城被他们称为南京,他们觉得这里气候宜人,秋天的时候,他们就到南京来过冬。
“你总得做一个选择,要么做宋的先锋,要么做辽的弃子,我想来想去,觉得你还是应该倒向汴梁。”徐宗谱说。
这件事早就想明白了,相信刘继业也是如此,只是他胸中对养祖父、北汉太祖刘崇的恩义太看重了。
“你去给我谈到最好的条件。”刘继业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