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哀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面对廖三拼绝望的呼救声,一时间竟手足无措地呆站在原地。
十几只丧尸围拢在栅栏外伸着胳膊朝廖三拼的身体乱抓一通,而攥住他脖领的是一只体型壮硕的胖丧尸,酒桶般的肚子导致它一半的身子包括另一只手都卡在栅栏外,暂时也没办法伤害到谁。
“陈哀!扳手!扳手!”廖三拼拼尽全力地挤出几个字眼。
陈哀缓过神,紧忙捡起掉落在地的扳手,疯狂地劈打着胖丧尸那硕大的头颅和粗壮的手臂,鲜血喷溅在脸上竟浑然不觉。
胖丧尸硬生生被钝器砸的脑袋开瓢,脑内组织从伤口汩汩溢出,廖三拼趁着空当脱掉自己的半截袖从无数双血手挣脱开,躺在地上拼命地倒气。
陈哀见廖三拼脱困,丢下扳手,腿一瘫也倒在一旁,仿佛浑身的气力都用尽一般。
好在缺口被巨大的尸体堵住,丧尸们除了无可奈何的朝他们嘶吼外别无他法,栅栏内的他们是安全的。
在仓皇逃命的紧张感与劫后余生的快感双层刺激下,廖三拼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他用胳膊挡住眼睛狼嚎般地痛哭,不时扇自己几下嘴巴,转而又夸张地破涕为笑。
陈哀把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尽收眼底,他眯缝起眼睛,咯咯地笑出了声。
突然,陈哀的笑容僵住,隐隐作痛的右臂让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背过身,小心翼翼地卷起右手的衣袖。
望着胳膊上出现的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陈哀感到头皮发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按照不算常识的常识而论,与丧尸密切接触并被抓伤感染就相当于被下了死亡判决书。想到这,他急忙撂下衣袖,扭头警惕地瞥了眼廖三拼,故作镇定地将伤口藏好。
“小陈!咱俩现在去哪儿?”
突如其来的问话把吓得陈哀后背发烫,他站起身捂着胳膊面向神志已经恢复正常的廖三拼,回道,“有点渴,我们先去教一找点水。”说完抬脚便走。
廖三拼挠了挠头,随口问了句,“教一是啥地方啊?”
“就是第一教学楼啊!你问那么多干嘛!跟我走就是了”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言语有些欠妥,陈哀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地方我熟悉得很,哥。您就放心吧!”虽然礼貌程度更高,语气稍显缓和些,却好似昆曲里掺二人转,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对于陈哀的一反常态,廖三拼倒并不在意,毕竟人在身处极端环境下承受巨大生存压力还能维持正常的真的是寥寥无几。但经历过之前的事,廖三拼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平日憨厚老实,言行谦逊的学生,任谁都想不到这个看似脆弱不堪的人有勇气下得去死手。
比起混乱不堪犹如地狱般的街道,校园内可谓是安静的出奇,甚至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虫鸣,两人走在寂静的校园小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说今天后面那司机是不是有病?我正常变道,他呢?减速都不减,直接就撞过来!你说他是不是嫌自己命长?”廖三拼嘴里喷着吐沫星子埋怨着追尾他们的司机,可陈哀却并不感兴趣,他冷冷地敷衍道,“嗯,是啊。”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后,廖三拼一拍脑袋兴奋地问道,“诶,你那个,手机还在身上吗?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陈哀听完下意识地掏兜,却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路上跑丢了大概,或者落在车上了。”
“哦”廖三拼的语气显得有些失落。“欸?小陈,你说这学校学生都去哪了?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
“我也不清楚。”走在前面带路的陈哀似乎并不想说太多话,等待死亡降临的恐惧感已将他牢牢束缚。
但这确实是值得考虑的问题,按理说毕业典礼应该会有很多毕业生参加,加上住在寝室还未退校的学生,可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么多人竟然凭空消失着实是诡异至极,令人不得不防。
陈哀突然停住脚,有气无力地说,“到了。”
廖三拼抬头环视着这栋设计上中规中矩的六层建筑,中间的透明通道连接着另一栋坐落在相反方向与其外表无异的建筑。
“旁边那是第三教学楼。今天的毕业典礼就开在那。”陈哀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门是敞开的,走进大厅的瞬间一股凉意登时袭来,脚步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走廊之中。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步一挨地径直走向一楼的卫生间。
趁着廖三拼解手的时间,陈哀趴在洗漱池边对着水龙头痛饮了一番,他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唏嘘不已——乱蓬蓬的卷发下沾了水的刘海肆意地黏贴在额头,苍白的皮肤衬托着黑黑的眼袋,脸部则布满着混合了汗水和灰尘的黑色血污,乍看这貌相活脱脱一个恶鬼。
陈哀皱皱眉头,打开水龙头仔细地擦拭着脸上的污秽。也不知是感染恶化还是心理作用,此刻他的右臂犹如蚊虫噬咬般烧疼的厉害。
这时,远处一阵急促而空灵的脚步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谁?”陈哀探出半个身子察看,一个瘦弱的人影“唰”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哎!别跑!”陈哀转过头和廖三拼对视了一眼,一齐默契地追了出去。
那瘦弱的人影奔跑速度极快,而且有意识的避开所有可能被围堵的死角,说明他对学校内部的建筑极为熟悉,陈哀断定是同校的学生,只是为何不愿与他们交流着实让人想不通。
陈哀和廖三拼顾不上疲惫,循着对方微弱的脚步声一路追逐,两人的奔跑声在这寂静的环境被无限制的放大,紧张地气氛也随之迅速蔓延。
不知追了多久,就连那微弱的脚步声也消失了。面对呼之欲出的答案,陈哀虽然不愿放弃,但奈何身体太累,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静静地依靠着墙休息。
廖三拼站在墙边抹了把脸上的汗,一脸埋怨道,“那个人长啥样,你看清了吗就去追?他为啥见我们就跑啊?”
“不知道。”陈哀摇了摇头,猛咳了一声接着说,“可能是被吓坏了,我们分头找找吧。”
“行,我去那边看看。”
目送着廖三拼远去,陈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额头发烫,越发地感到身体无力。就这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强撑着走了一会,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